听到眼前渔夫的话，沈河面上闪过一抹诧异神色。

    没想到，这赵家的公子哥行动力还挺强的，而且财大气粗，调动了那么多船只。

    渔夫朝着赵武的方向瞥了眼，低声道：“听说深水区那不是什么怪鱼，而是吃了能造出武师老爷的宝鱼，不然赵家也不会花费这么大力气去捕鱼。”

    沈河蹲在那里，小声道：“可我怎么听说，是府城来的大小姐点名要那宝鱼。”

    渔夫点头道：“那是自然，赵家也就在咱们黑水镇有些能耐，碰到府城来的大小姐，可不就得听命行事。”

    沈河笑道：“老丈可曾见过那宝鱼？”

    渔夫连连摇头道：“没见过，见过那玩意儿的人还能活？但老头子我倒是听人说起过，那宝鱼有一人长，口中有牙，可以撕裂船体，把人搞到水里面，然后吃掉。”

    沈河颇为吃惊的道：“这么大的鱼。”

    渔夫苦着脸道：“可不是，原本我们这些穷苦人还能去深水区捞点鱼补贴家用，现在死了几个人，都不敢去咯。”

    “如果那赵家真能将水里的宝鱼解决，也算是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沈河啧啧称奇：“那宝鱼如此厉害，又是在水中，怕是那些入了境的武师都解决不了吧？”

    渔夫咧嘴笑道：“那不一定，据说赵家请来了一位狼烟境武师，那位府城来的大小姐也带了一位，两位武师大人，还真不怕那怪鱼。”

    沈河微微颔首，蹲在那里和渔夫又聊了一会儿，打听了一下陈老九爷孙两个。

    这爷孙两个自然是没有出船，不过去浅水区捕鱼了。

    听眼前的老丈说，他们爷孙两个是苦命人，在他儿子儿媳出事之前，本来已经买了一条新船。

    在这黑水河，拥有两条船的可不多。

    只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还上新船的钱不算什么难事。

    可偏偏，陈老九的儿媳又有了身孕，本来就有了一个孩子，再来一个。

    想要养活一家五口人，单靠在浅水区捞鱼可不行。

    浅水区能够供他们日常生活，并且每月还上船钱就已经有些不足了。

    所以留给他们陈家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吃药把孩子流掉，要么就是去深水区搏一搏。

    除了那头食人怪鱼之外，黑水河中还有些其他的宝鱼。

    个头小，功效也不错，深受武师们喜爱。

    而且最便宜的一种宝鱼，只有二三两大小，卖出去却是一两换一两。

    哪怕交了三成的码头钱，也是大赚的。

    所以陈老九儿子和儿媳两个才起了心思，琢磨着深水区那怪鱼刚吃了两个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来了。

    结果两人划着家里的老船去了深水区，就再也没有出来。

    大家都说他们被那头怪鱼给吃了。

    陈老九一个人带着孙儿，只能在浅水区玩命的捕鱼，除了交码头钱外，还要交新船的船钱。

    不然，到时候新船被收回去，他们也就没了活路。

    沈河听着眼前老丈开口，心中也是长叹一声。

    他站起身子在码头看了看，刚准备离去时，便见陈老九划船从远处而来，其面上满是喜色，划得飞快。

    刚刚靠上码头，便见之前那老丈道：“老陈头，这么高兴，这是捕了多少鱼？”

    陈老九嘴都笑歪了，高声道：“我捕到了一条宝鱼。”

    声音很洪亮，顿时传出去老远。

    刹那间，码头上少有的那些人纷纷将目光投来。

    陈老九带着狗蛋上岸，从自己鱼篓里拎出一条通体赤色，体表好似覆盖了一层骨架的巴掌大小鱼。

    “赤骨鳟鱼！”

    “好东西，可以打熬筋骨的宝鱼，一两宝鱼二两银，这赤骨鳟鱼怕是有三两了，至少六两银子。”

    “那老头儿，这鱼我要了，带过来称重。”

    “别听他的，我要了，八两银子不二家。”

    “……”

    听着周遭众人开口，陈老九面上的喜色越发的浓郁起来。

    从昨日救了那位贵人开始，他就好像转运了一样。

    今日出船后，他带着狗蛋将贵人给的饭菜取出，明明只是常人一顿的量，他们爷孙俩却吃了三顿。

    结果这最后一顿也没吃上，不知哪儿来的浪掀了一下船。

    最后的那点儿饭菜直接掉入水中。

    陈老九气的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便看到水底有泡泡冒出。

    他知道这是有鱼来了，直接下网。

    捞上来时，还差点被网中的鱼给带了下去，本以为捞到了鱼群，没想到是这么珍贵的宝鱼。

    回来的时候，他看谁都像是看贼一样，有人搭话也不回。

    直到回了码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赵武从不远处走来，看着陈老九手中的赤骨鳟鱼，面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好你个老陈头，运气不错，这鱼我要了。”

    说着，一把便将陈老九手中的赤骨鳟鱼夺走。

    陈老九见状，陪着笑道：“赵大爷，这鱼可是价值八两银子呢？刚刚都有人出价了，我得换钱留着给您交码头钱和船钱不是。”

    赵武皱了皱眉，道：“这月的码头钱免了，船钱就算你还剩五两银子。”

    陈老九面上一愣，而后面容苦涩的道：“可我那艘船买的时候，定的只有八两银子，后来我们陆陆续续的还了二两……”

    原本按照这头赤骨鳟鱼的价格，足够交了这月的码头钱，甚至将船钱还清，结果如今却只折算了一两银子。

    赵武闻言，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直接将陈老九打翻在地。

    “水里打滚的狗东西，爷说剩几两银子就剩几两银子，再敢废话，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冷哼一声直接离去。

    陈老九抱着被吓哭的狗蛋，蜷缩在码头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即将翻身的喜悦。

    周围的那些渔民，也是纷纷低下头去。

    甚至还有人指责老陈头太得瑟。

    而那些买鱼的，大部分都是某些武师的仆从，虽然不怕赵武，但在赵家的码头自然是抢不过的。

    全都在那里破口大骂。

    赵武则是拎着赤骨鳟鱼昂首挺胸的朝着外面走去。

    沈河站在角落处，看着陈老九爷孙二人的头顶，白色气运中夹杂的灰色似乎多了一缕。

    而那赵武头顶，白色气运之中夹杂的青色同样也多了一缕。

    果然，任何世界都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气运是靠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