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索克诺的声音把陆迟年惊醒。

    索克诺正捂着下巴靠在路灯下，嘈杂的汽车鸣笛声，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乞丐的“onedoller，justonedoller.”吵吵闹闹。陆迟年睁开眼看着和火车站一般正常的画面，行人在打电话，安保人员站在原地指挥秩序，还有几名警卫倚着门打瞌睡，路边的店铺灯火通明。

    “学弟，fuck有九种用法，但我此时此刻只想用最朴素的那种……”索克诺揉了揉下巴，面带幽怨嘟囔。

    “两个重叠的梦吗？”陆迟年沉吟。他从来没做过重叠的梦，像以前同学睡觉时遇到的鬼压床都没发生过。第一次梦他看到了人都在逃离，往最后的避难所跑去。第二个梦他梦到了之前那个称呼自己为哥哥的男孩。

    “你可以睡觉，但你不要在梦里蹦极。”索克诺犟上几句，“本来没讨到钱心情不就好了，你还踹我一脚。一定是加上的这个‘Domesticviolence’的问题，必须改掉！”看样子，索克诺已经能接受自己乞丐的身份，并能在学生和乞丐两种身份之间自由切换。

    “别在椅子上呆着了，拿上行李准备上车。”索克诺催促道。

    陆迟年听到火车摩擦铁轨的刺耳声还有鸣笛声。他快速整理好毯子，胡乱塞进行李箱。索克诺说的没错，的确有一辆火车到站，在这个时间段，斯温德勒学院的专属火车终于来接他们了。

    一个人影闪烁，站在空无一人的售票口边，那是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人，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手中拿着一个金色小铃铛，形状酷似《哈利·波特》中的金色飞贼。胸口和帽子上还别着金属售票员徽章，帽子的边沿有些散毛，看得出男人在这里工作已久。他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斯温德勒，快点检票，快点上车！”检票员圆洪的声音在大厅里回想。

    没有一个人侧目注视，安保人员也没有被打扰，那几个警卫熟睡依旧。似乎只有索克诺观察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他就像被世间除名的……鬼魂？

    “这辆车，怎么感觉这么不正常？”陆迟年拉着行李箱站在索克诺身旁。

    “他也是个神统者，不过神通等级低，那个就是他的异灵，异灵千奇百怪，不足为奇。”索克诺说，“这也是学院分配的工作，还有五险一金，待遇超好！每次开学他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青春靓丽的学妹，简直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陆迟年看着索克诺越说越兴奋，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还小声说自己想悄咪咪让他下位，然后自己占山为王。陆迟年有些听不下去，径直走向售票员。索克诺说的没错，他的确没什么不正常的，他的嘴里嚼着泡泡糖，正饶有兴趣地观察附近的年轻女人。

    列车员接过陆迟年递过来的车票划过验钞机，绿灯包围着箭头亮起，“HappyChineseNewYear!”的一声。

    列车员眼睛猛的一亮，也不在观察年轻女人，而是眼神聚焦到陆迟年身上，像是观察一件稀世珍宝。“真抱歉，你应该乘坐学院专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你乘坐这辆火车，上面那些人的心思我也猜不懂。”

    “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我想知道这辆车是正式的？为什么我在列车表没有看到它？我可是和后面那个人睡长椅睡了几天。”

    “放心，是正式的，不是什么野车。这还是美国政府特批的，军队都不能临时调动它，这辆列车直通斯温德勒学院，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这辆列车是支线车，不定时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吗？我们和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回答干净利落。

    索克诺也从自己美好幻想中走出来，他的车票划过检票机，绿灯围着箭头亮起，发出一阵鼓掌声。

    “你还能继续上？你确定不听听我的建议退学吗？”列车员显然和索克诺熟识，他惊讶道，“这趟列车的所有员工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一个负责任，做事有始有终的人。”索克诺拍拍胸口自信道，“这次的列车怎么来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

    “让我看看。”列车员探头看了看标识，“你又突破学院纪录了，现在已经从‘无三’降到‘无四’了。”

    “这下真的沦落为耕田的牛了。”索克诺嘴角抽搐。

    他们跟着列车员缓步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安静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照着他们的眼睛酸疼。车身是流线型结构，车皮全体漆黑，在黑夜中高速行驶，就像疾驰的黑色闪电。车里面却是亮堂的银色金属内饰，冰冷，空旷，压抑，让人一进入有种跨越距离来到急诊室的既视感。

    他们进入车厢中坐着，座位上倒三角结构的突出图案并不会咯到人，反而让陆迟年觉得这趟列车有种科幻的时尚感，有些不符合斯温德勒学院屠神的玄幻画风。

    陆迟年和索克诺隔着一张红木桌子和曼辛德对视。他们都换上了斯温德勒学院的校服，黑色的西装修身得体，虽然制作者没有亲手测量他们的身体数据，但裁剪得天衣无缝。白色的衬衫配上这件精致的校服，黑色的领巾作为内衬，即使是索克诺这个邋遢几天的人穿上也能显得精气神十足。

    陆迟年看着曼辛德眼里满是狂热，他想回避曼辛德的眼神。

    “陆迟年，你终于来了，学院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你的钝刀只有在学院才能得到最好的打磨！”

    “曼辛德，你先冷静下，说正事先。”

    “嗯，接下来说正事。”曼辛德拿着咖啡，热巧克力，烈性酒摆在他们的面前，“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虽然岸边先生让你乘坐这辆列车，但是由于各方面原因，不得已让你等上几天，所以我决定跟车来一趟；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分院考试，这就相当于中国考试的开学分班考，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就暂时不能生效；第三，分院考试的第一项将在学院的大礼堂举行，举行后所有师生会在大礼堂就餐，所以不要乱走。”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签署一下吧。”曼辛德传过一份文件来。

    面对那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和中文写的古怪文件，陆迟年很洒脱地签下名字，现在他所乘坐的这趟快车正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高速驶往神秘的斯温德勒学院，这是他未曾谋面的父母给他指出的道路，他还能拒绝什么呢？而且岸边也是给自己规划这么一条人生之路，他还是像被领养的时候那样，心中记得要听岸边的话。

    曼辛德小心地收起文件，“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高中兼大学，斯温德勒学院一直致力于向优异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提供工作。我们的正常学制是七年，索克诺这样学了很多年还没毕业的是只有他一个。斯温德勒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很遗憾，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你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我知道，岸边跟我说过的，我朋友那边呢？他们可没有经过面对真相的‘启蒙教育’。”

    “放心，他们已经在学院内经过了佩里斯教授的‘启蒙教育’，他们接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并且由于你来晚，所以本届全体学生都提前进行了分院考试，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参加大礼堂分院仪式。而你则是学院另外安排个人考试，自从学院开始教学以来，你是第一人。”曼辛德说话停顿了一下，“值得一提的是，你那个名叫盛木文的朋友，血统等级为源，是和你同等级的天赋学员，异灵更是罕见的神速型，但……”

    “说吧，他怎么样？”

    “经过学院的测试，好像他很……孤独，他的孤独感与生俱来的磅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