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剑之黄巢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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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鬼刀神剑,镔铁棍义救无臂僧

    翌日清晨。

    黄檗和尚新换了一身装束;头戴英雄帽,内穿紧身靠,外披黑表红里绸缎英雄髦,颏下又粘了三绺青髯!乍看起来,完全变了副模样。

    他抱拳向山寨各位头领和李怡告别:

    “皇叔,诸位寨主,贫僧告辞。青山不改,咱们兄弟还会见面的!免送——。”

    “大师,到了五台山,弄明情况,万一寻不着佛门师兄,江湖险恶,还望来山寨聚首!”唐龙彪殷殷叮嘱,情真意切,字字肺腑!

    “师弟,此行谨慎行事。这兴佛大业,全杖吾佛保佑,佛门弟子奔波了!想我李怡佛前青灯黄香五载,多亏佛祖庇护,眼下却不能为佛门尽力解难。”李怡言罢落泪,众人嗟叹不已,更加敬佩皇叔情深义重。

    黄檗劝道:“四皇叔且少悲切。眼下,你是龙困浅沼,祥云瑞气未到。一旦金龙在天,兴佛全杖皇叔,胜似我等江湖奔波徒劳!”

    “大师说得是!”众人皆劝道。

    “皇叔要保重龙体。”唐姑娘情义更是深切!

    李怡此时方止泪道:“师弟常来看我!今生若不能同享富贵,也愿来世同甘共苦!永不分离。”

    黄檗一揖到地,流泪道:“皇叔珍重下,贫僧只要不死,会来与你携首白头,同日同时成佛的!”

    众人目送黄檗禅师远去!莫不为他和皇叔的深厚情谊感叹。

    黄檗僧一路乔装而行,见沿途寺院庙宇,拆毁焚烧殆尽,余烟枭枭,废墟一片。方知众寨主言之不谬。此时几缕旋风滴溜溜掠过,残灰星火飞流,形同怨鬼野魂逝去!心下惨然悲凄,掩面疾行如飞。

    进入五台山区。为了施展轻功速行,他避开官道,寻些樵径蜒路,竹林水溪,起落攀登,暗察一些古寺大院,只见虽是残垣断壁,但佛殿僧舍尤在!进得寺内,的确是抢劫一空,僧众四散,冷冷清清。

    “叮当”,脚下响动,尽是些钟磬碎铜破片之类!

    黄檗寻不到佛门师兄师弟,情况不明,甚不甘心,又一路北上而去。

    过了豆村、柳院,荒路已无,不便飞行,他见晴空朗朗,农夫耕作,商旅兼程,于是也信步悠悠,似是观山玩水、游侠淘情。虽有官兵结队,衙皂散走,却也无人问津盘查!当下放松戒备,直往北台顶西侧的一座大庄院走去。

    这座庄院在江湖上名字响亮!号为“集义庄”。

    庄上住着一位员外,姓赵,名恒举,字若鹏;上寻家世,乃三国时期赵云,赵子龙后裔!现年已七旬有余,鹤发童颜!昔年使一杆百斤大枪,地道的赵家枪法,河朔一道,莫不赞服!赵员外生性豪迈,喜结武林高义,无论僧佛老道,草莽隐士,只要艺绝情重,他必交之。这本是赵家庄,集义庄都是武林道中喊赠惯叫出来的名字呢!

    黄檗和尚径奔集义庄,并非求索盘弗之资,也非访朋会友。只因赵若鹏老员外西邻北台顶,晚年吃斋好佛,施舍千金。五台高僧莫不尊他!他想;若是到了集义庄定能得知许多师兄弟的消息,说不定隐匿在庄上暂避劫难者,还会有人在呢!想到这里,心下高兴,脚快路短!

    来到集义庄前,只见赵府大门紧闭,双环凭吊。黄檗心下疑惑:“昔日赵府大门,昼夜敞开,八方朋友,随时可进!难道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当下急步向前,叩响门环。

    一个家人开门,细看来人,觉得面生,问道:“这位英雄——?”

    “啊——,赵福!你家员外可在?”

    此时老家人赵福已听出口音,惊道:“你是黄禅——。”语到唇边,话又咽下。急忙让进院内,随即掩门闭户。

    “哎呀呀,黄檗禅师,你怎么乔装来到这里?”

    “唉——,一言难尽!老赵福,你家员外可好?,赵府为何关门闭户?”

    “唉——,也是片语难明!员外受伤在卧,等见了我家员外,你们再叙吧!请随我来。”

    老家人赵福前头带路,竟不往厅堂,反而朝后花园走去!黄檗又生疑云:“赵福,员外在何处养伤?”

    “禅师,除非你来!换人也见不到员外的!来吧!”赵福说着,已转过几堆山石,开启了一个暗室洞门,秉烛引禅师走下。

    刚刚转过几个门坎,里面传来一声喝问:“何人前来?”声若钟鸣!

    “员外,你想念的人来啦!”赵福应答道。

    “噢——!难道?”

    “是啊!是黄禅师!”赵福道。

    此时已进卧间,赵员外支身坐起,手臂绷吊。黄檗和尚紧趋几步向前:“老员外,老哥哥!是贫僧黄檗前来看你!你这是怎么啦?”

    若鹏摇首,白髯飘飘,羞惭道:“哎呀,老弟,你若今日不到,老夫正打算派人去京寻你!人老真个不中用喽!唉唉……”

    “老哥哥,快说说究竟何事?”

    “唉——!此事还不是当从皇上灭佛引起?”

    “噢!老哥哥莫急,慢慢说来!”

    赵员外呷了一口香茶,愤愤言道:“这武宗李瀍,信道尚无不可!老夫也曾崇道一时呀!又何必作出亘古未有的灭佛之举呢?”

    “是啊!这是天地人神,佛祖菩萨共怒的事呀!”老赵福叹道。

    赵若鹏又道:“我原以为皇上他说他的,河朔三镇不会理乎他!尤其是咱这五台山,乃佛祖文殊显圣、尧舜系舟,帝王驻马的灵山佛地!谁敢妄动一草一木?孰不知幽代赃官张仲武,贪财扩军,竟借此打上了佛财金身的主意!为此,五台山诸寺遭难,无一幸免!佛身钟磬都被他砸碎铸成了钱啦……!”

    言说至此,员外嘘嘘,赵福深叹,黄檗蹙眉……。

    “结果究竟如何?请员外细说!”黄檗道。

    “如此一来,寺院空竭,百万僧众衣食无觅,各自逃散!张仲武意在扩军,许多年青僧人纷纷投于麾下!张仲武人财双收,喜不自禁呀……!”

    “后来,听说他又遣散了僧人军卒?”黄檗问。

    “那是传说——!有人见张仲武如此一来兵势雄壮!生怕藩镇群雄无一可匹敌,再酿出安史之乱!就恐嚇他说,朝廷要兵讨幽代留僧之罪!张仲武为掩朝廷耳目,也遣散了一些年幼体弱的僧兵!可恨的是他不该从关外请来‘疯魔老鬼’的两个弟子——封二刀,扼守居庸关隘滥杀游散僧人!表白他送旨灭佛之狠,藏盖扩军野心呀?黄檗贤弟不知,那被滥杀的多是五台山一些老僧旧友!幼童弱尼呀……”言此,若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赵福也落泪道:“为此,我家老爷抬枪骑马,赶赴居庸关,要除掉封魔二刀!无奈人老不比当年!反被封二刀所伤……”

    老员外又道:“那疯魔二刀兄弟,年轻力盛,全是拼命的杀手打法!幸亏老夫枪垂马快,未死在他们手上!那封氏兄弟向来是赶尽杀绝!他们嚷道,等杀尽游僧,必来集义庄斩尽老幼百口!所以老夫才隐在这暗室养伤,一面派人寻找武林高手旧友,以防不测呀!唉唉……。”

    黄檗和尚闻此,早已怒火填膺,叫道:“老哥哥且请放心!黄檗这就赶到居庸关去,不杀疯魔二刀,誓不回庄!”

    “贤弟,除此二贼,也不必急于一时!依老夫之见,不如稍等几日,来几位帮手再去居庸关!”

    “老哥哥是担心贫僧杀不了封二刀?”

    “封二刀杀法诡异,非我中原常见武术!”

    “老哥哥放心!佛门之恨,自当黄檗一人去消!岂能连累武林同道?不瞒兄长,小弟已粗通冲天剑法,又有神剑在手!你看——!”说着黄檗拔出剑来。

    老英雄一见神剑,惊喜不禁道:“好!好!若是如此,贤弟此去,老夫还略微放心!不过……。”

    “老哥哥,稍安勿躁,贫僧去也!”

    黄檗和尚说罢起身,抱拳告辞……。

    赵若鹏起身相送。

    老赵福祈祷“阿弥陀佛——!”

    黄檗离了集义庄,一路上穿灵丘,达官厅,身形如电,举目射去,居庸关已遥遥在望……。

    将近关下,果见许多老幼僧尼横尸惨死,个个无头……!这时,山崖下传来一声呻吟。黄檗纵身跃下沟中,只见一个年纪仅有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满身血污,背上有箭,显然是仓皇逃命,中箭滚下沟壑,尚未被割取头颅丧命……

    黄檗扶起小和尚,拔出箭矢,正待为他敷药,小童僧睁开眼来,一声惊呼:“哎呀——,你杀,你杀吧……”

    “小阿弥,别怕!我也是僧人呀!”说着黄檗摘下英雄帽,现出秃顶。

    小童僧长出一口气,气息蔫蔫地说:“师父,别过居庸关了…,封二刀…凶恶…佛门…弟子…都被杀了……别去…”

    话未完,气已绝,惨不忍睹!

    “小阿弥!小阿弥!”黄檗禅师紧唤慢喊,哪赶得上黄泉路上魂轻飘?只好慢慢放下尸体,含泪掩埋,以免死后仍被割去头颅…。他双目喷火,叫道:“封二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居庸关如同鬼门关。

    城墙上挂满了僧人头,森森恐怖。

    一行白灰大字写着:“封二刀在此!游散和尚留头过关!”

    黄檗禅师见此,高声喊道:”封二刀,香严闻来也!”飞步趋关,身若矫燕、直落关口!

    两名执戟官兵一惊,忙架戟挡住,喝道

    “什么人?敢大胆闯关!过关检查——”

    “检查什么?”

    “摘下帽子,看是不是秃驴和尚?”

    “混账——!”黄檗双手抓住长戟,抡臂沉腰,两名官兵早已凌空如丸,摔到了万丈岭崖!长戟“咔啪啪”齐齐折断,戟头又朝人身丸体飞去…。

    “快叫封二力出来会我!”

    “好功力!封二刀来也——。”封氏兄弟凌空出阁,双双落下!两刀齐指,叫道:

    “何方野鬼,胆敢在此放刁撒野?”

    “嗬嗬!你们就是疯魔老鬼的鬼徒——封二刀?”

    “不错!”

    “佛爷在阎罗面前告你——!你们就同到阴司去吧!”

    封氏兄弟见此人身不过五尺,腰不过尺围,哪把他放在眼里,仰天笑道:

    “哈哈……,听言语你也是个和尚喽?何必乌龟似的,藏头露尾呢?”老大封金锁讥道。

    “是啊!摘下帽子看看,是不是秃驴脑袋?哈哈哈……。”老二封金壁也讽笑道。

    黄檗禅师切齿道:“封二刀,封二刀,杀人如麻,关内外人送疯魔二刀!果真如此!今日佛爷要送你们去见阎王!”

    “好——!”封氏兄弟同时拔出紫金七环鬼头宝刀,不管什么江湖礼节,已闪电般地朝黄檗顶门劈来,

    黄檗只觉两股阴风旋起,刀法果然怪异。

    骂一声“好凶残的疯魔鬼怪!”身形在刀影中拔起丈余,“呛啷啷!”一声剑鸣龙吟,冲天神剑出鞘!

    “冲天剑?”封金壁惊呼。

    “他是钦犯黄檗和尚!快封住他!“封金锁高喊。

    封氏兄弟久闻这天下第一剑手大名,不敢怠慢,刀法急变如风,一边叫道:“黄檗!咱兄弟生性好斗成癖!今日就好好跟你来个神剑会鬼刀!”

    老大封金锁道:“莫怕他神剑!师父说鬼刀和此剑相克相生!”

    黄檗以为封二刀是鬼话相欺,挥剑直削紫金鬼刀,直听得“噹浪浪!”刀剑相撞,火星崩溅,双方各自一惊。果见谁也削不断谁!

    黄檗禅师此刻方悟,原来《冲天剑谱》序中道:“神剑采北祗精铜,出自塞外紫金峰青铜峡。塞北有双宝刃曰鬼刀,与神剑同母异也、相生相克……”这鬼刀神剑原是一矿之金,非:鬼刀炼制在阴山之北,性居阴;神剑炼制在阴山之南,性居阳;阴阳相生,当然皆无可奈何!眼下只有凭武功定高下、以刀法剑术分输赢了……

    封氏二鬼魔见神剑果然奈何不了鬼刀,心下大喜:“哈哈……和尚!神剑遇我紫金鬼刀不神了吧?”

    “封二刀休得猖狂,看剑!”黄檗禅师言罢,渐渐将十八路冲天剑法演使开来,只见剑中套剑,翻涌匹练,刹时万朵梨花竞开,瞬间百千银峰闪烁,滚滚剑光,丝丝剑啸,光华大盛……

    封二刀见剑法出神入化,“噢噢”鬼叫:“秃驴剑术厉害!快摆疯魔刀阵!”霎时间两把鬼刀翻飞,森森阴气,七环叮当,刀风吟吟,似有鬼哭神泣之音,招魂摄魄之声……

    原来这“疯魔刀阵”是塞外“疯魔鬼师”根据“群狼斗虎”,饿狮扑象”,“凶蟒困鹰”等凶残大虫,作困兽尤斗的拼命之法,研剑的三十二路刀法!双刀配合,招招拼命,端的是狮吼狼唕,蟒蛇吐信,虎啸熊呛,凶残狠极……

    三个人杀作一团,各施绝技,一时难分难解,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渐渐地,一人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黄檗禅师已渗下涔涔汗水,封二刀也气喘变粗,却招式愈狠……!

    黄檗心下躁急,悔不听唐龙凤,赵若鹏之言!当下暗运功力,准备作最后一搏……

    封氏兄弟也急得鬼嚎连天,喊出几声鬼话暗语,准备施最凶狠的杀手……

    此刻,黄檗禅师一声长吟,蛰龙翻身,天挂彩虹,使出最后一式“雷震九霄、剑冲天外”,只见剑体嗡嗡炸响,光华暴涨,封金锁被斩断半边臂膀,血流如涌倒在地下……

    与此同时,封金壁明知哥哥必丧剑下,他不仅不出刀相救,反如群狼斗虎,互不照应。这就是疯魔刀法的最大特点!挺刀直奔黄檗左膀劈来……

    黄檗禅师从未见过这种杀法?此时左臂正展鹰翅,急缩不及,左肘以下也生生断去,剩下断臂七寸,血洒满天花雨……。

    他空中急用剑柄点穴封血,双脚落地,待要死拼杀宰封金锁。封金壁已抢先抗起昏死去的哥哥,逃进关内……

    黄檗和尚紧抢断臂,咬牙忍痛,望一眼高高耸立的虎狼关隘,跌跌撞撞,也折返身躯向南边深林逃去……。

    ……

    薄云遮月,星光眨眼!

    路旁草深,蟋蟀高唱!

    几辆小车“吱吱扭扭”,一路欢叫;数名汉子星夜兼程,说说笑笑,毫无忌惮!似乎觉得这神困鬼歇的夜晚,骂天咒地也毫无人知,落得个吐吐胸中闷气,挺挺腰身做人……

    一个上年纪的老汉推车边走边唠:“宗澹哪!打去年往京城送泰山石,老汉打心眼里佩服你!这头一趟贩私盐,换回这么多粮食?一家人吃喝不愁了!多亏你胆大敢闯,好武艺……。”

    “何老爹,别怎么说!这回毁寺院,收寺田,大伙没地种,总不能瞪眼饿死去?都是穷逼得呀!”一个大汉瓮声瓮气地说。

    原来这伙私盐贩子,竟是曹州府送石头那帮穷汉!说话人正是神力顶牛车,出手制军爷的黄大胆,黄宗澹!

    为何说这帮汉子夜深说话不怕鬼呢?诸位有所不知,在唐朝那个时候贩私盐,比现如今贩毒品都厉害呀…

    唐朝时候,盐铁是朝廷主要的财政支柱!皇家国威,达官贵族,州县节度的挥霍奢侈,花天酒地,全靠盐铁重利盘制!朝廷官府垄断起来,将盐加价指定官商卖盐,官盐商名衔“所由”。

    “所由”再加价售给百姓!如此一来,盐价如金,农夫俗民数斗谷物难换升盐!所谓“斗盐易一牛”的说法,就是出自唐朝时候的边远地区……。

    俗话说“无盐不生血”!百姓吃不起盐,淡食野菜,面黄肌瘦,四肢乏力!如此比杀人尤差若何?胆大莫过于求生不畏死!不吃盐是瘦死,何不自去贩盐?为此,不少胆大者奔赴海边盐地,车推人背些盐来,以求生存!此谓之贩私盐。

    贩私盐如掘官府之墙根!如折朝廷大厦之擎柱!为此,严刑苛法层出,规定贩盐一斗处杖刑,十斗处死刑!还处处设卡,专有盐巡追捕剿拿,犯者无一生还……

    所以人称“敢贩盐者,如敢犯天!”这伙人夜行旷野,盐长盐短,岂不是天胆不怕鬼神知么?

    这时,又一个年轻小伙高兴地说:“黄大哥,贩私盐还真能赚些吃的花的!今后俺跟着你干定了!”

    “二蹦!这可是玩命的生意呀?”有人道。

    “嘿!这年头,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跟着宗澹兄弟,怕啥?”一个憨声憨气的人说道。

    有人取笑道:“老憨哎!贩私盐、闯黑道,可不是狗熊搬山,光凭力气大!要的是机灵透顶,胆大心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回呀……,若不是宗澹哥连毙五个盐狗子,别说盐被查收,你的憨命也玩完喽!”

    众人笑了起来。那憨汉子说道:“是啊,当时俺是憨了些,没长眼色……”

    黄宗澹道:“休取笑憨哥!今后穷哥们捆在一起,提着脑袋闯碰这黑世道,少不了常出个三灾六难的!大家互相多照应,都图个老婆孩子饿不死吧!”

    听了宗澹的话,无不觉得贴情在理,心中叹服!都不禁回想起前天卖盐时的惊险一幕……

    大名府西郊,一个偏僻小村镇。

    人们见来了私盐车子,纷纷带来粮食谷物来换盐…

    一位苍发斑斑的老太婆,颤颤巍巍地提着粮食走来。黄宗澹赶前接住,问道:“大娘,你也换盐呀?”

    “是呀!你们南路来的大哥呀,多推点私盐来俺这儿吧!村上人没盐吃,连下田干活的力气都没啦!”

    “大娘,这儿没有官盐卖吗?”

    “官盐呀—?咱庄户人可吃不起哟!这一斗粮食换不得一把盐,比银子都金贵呀!”

    “大娘,俺南边是灾年没粮吃!贩点盐也是灾荒逼得无路走!没粮没盐是一样苦哇。你老就多拿点盐吧!”黄宗澹怜悯地说。

    “唉…,你们也不易呀!让官府盐巡抓住,了不得哟…。”

    几车盐很快就要换完了!这时老憨粗门大嗓地喊了一声:“乡亲们,还剩半车盐!后来的换不到,改日咱们再来,对不起啊…”

    事情凑得真巧!村头道上正有五个盐巡骑马路过!这声喊让他们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字没漏!他们勒马进村,高声喝道:“盐贩子,快停下莫换了!”

    老憨初次不识是盐巡,还以为是些恶少地痞敲竹杠哩!硬横地问道:“怎么啦——?”

    村民一见,发声喊:“盐狗子来了!”轰然而散。

    “怎么啦?你他娘的会装蒜呀!走,到官府走一趟!”

    老憨怒道:“官府?这是老子的一点血本!你官府想给喝了?”

    “哗啦啦”一声铁索响动!盐巡套上老憨的脖子拉着就走!

    老憨一抖蛮力,拉铁索的盐巡竟被摔了个筋斗!

    “娘的!这小子蛮力不小哩!上——。”

    五个盐巡拔刀拥上,杀得老憨手忙脚乱…。

    这时,分散在其他胡同中的人已经听到老憨出了事,正待外出救援!黄宗澹止道:“你们先把粮食推到村外去!我去救憨哥!”

    说罢从车上抽出镔铁齐眉棍,飞身而入,大喝一声,嘣飞了两柄单刀,脚踢横踹一个盐巡…

    老憨挥拳扑上欲助,黄宗澹嚷道:“憨哥,快走!”

    “粮食和盐呢?”

    “一齐装车推走!”

    “兄弟?你…”老憨还欲痛揍盐巡,为宗澹担心呢!

    “快走吧!全交给我啦!”

    盐巡见此人武功高强,又见盐贩子要跑。一人高喊道:“你们缠住这个,我去城中喊人来缉拿!”

    黄宗澹闻此,飞起脚下一石踢出,将那马上盐巡打落马下,一声惨叫,脑浆崩出死去!

    他深知处境凶险,急挥大棍,如同风扫落叶,其他四名盐巡欲逃出圈子,却身形太慢,被一齐击毙鸣呼了。

    “宗澹兄弟,那五个盐狗子全打死了吗?”老憨走了半夜路,又想起去问道。

    “憨哥哎!除恶不尽,你还能这样轻快的走路么?”黄宗澹笑着反问道。

    “是啊!要不,大名的街皂早追上来了!”有人朝老憨说道。

    何老爹经验老道地说:“即使这样,咱们也得快走几程,以防不测!”

    “对!何大爹说的对!快走吧!”众人加快脚步,小车吱响!此时却听见不远的另一条道上,果真传来马蹄急地,接着又是兵金铁刃交鸣……

    众人有些慌乱,黄宗澹止住大家。要他们先到河沟中隐避,掣出镔铁大棍,说道:“我去看看再说!”

    他跨过道路,横穿荒野,几个起落就到了另一条南北大道旁边!隐住身形,俯首观瞧,只见两名骑士,塞外装束,年纪二十多岁。正抽出兵刃,圈住了一个老者!老者叫道:

    “封二刀,我佛门弟子与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死在你们鬼刀之下的已上千近万!为何还要苦苦追杀贫僧?”

    “哈哈!秃驴,别忘了我疯魔兄弟向来是赶尽杀绝!更何况你还断我兄长一臂?”

    “疯魔!贫僧亦断半臂,总算扯平!”

    “不行!除非你再断右臂…”封全锁左手执刀,已狂蛇乱舞扑上!封金壁也同时恶鹰献爪,亮刀侧挥横劈!

    “好凶残的疯魔鬼!你们既要赶尽杀绝贫僧也和你们拼了!”黄檗禅师冲天剑舞动,金风霹雳,好一场恶斗残杀……

    封金锁左手刀甚不顺手,黄檗和尚几次想先除一恶,再制一鬼,无奈封金壁攻势凌厉,不能得手!突然,他灵台闪亮!左臂忍痛发出铁袖功,横扫封金壁;右手剑急风回旋,似斩封金锁左臂截腕,招式也端的诡秘怪异!

    封金锁见招怪叫,闪开神剑,胸膛敞开,黄檗和尚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剑挥中途即返,挺剑直插心窝!

    “哎呀——!”几乎是同时,黄檗僧和封金锁两声惨叫!一者剑入胸膛毙命;一者臂随剑去…,黄檗和尚的右膀又被横断斩下!

    原来,封金壁见铁袖拂出,身形斜飘,金刀待落,忽然想起此己是断磅空袖,劈之何用?同时也使了个“急风回旋”式,刀锋自下抄上,挥斩和尚出剑右手!可惜稍迟秒刻,只见兄长绝命,剑插心窝,断手尤握……。

    凶残成性的封金壁,声如狼嚎豺吼,狂叫着鬼刀扬起,欲将地下的和尚剁成肉酱。

    此时一条镔铁大棍,神龙摆尾,挂动金风,当头砸下!封金壁侧身回刀挡架,这一棍重逾千斤,震得臂膀如裂,身形倒地,急施“懒驴打滚”,逃出数丈!只此一棍,深知神力,顾不得兄长尸身,飞马逃命去……

    黄宗澹携起和尚,只见左袖旧伤施功迸裂,血染长袖;右臂白骨呲露,滴血涔涔;急忙点穴止血,撕衣包裹……

    禅师睁眼,知被人救,只呼了一声“剑……!”便昏死过去!

    黄宗澹从尸体上拔出宝剑,抱起和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