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剑之黄巢传奇
繁体版

第29章 萧倣飲鸩,王仙芝呼啸聚盐帮

    ……懿宗皇帝躺卧在病榻龙床,额头缠裹丝巾,面色腊黄,气息奄奄……。

    御医的手在切脉,微微颤抖!神情紧张而害怕……。

    懿宗眼神黯然,话语无力:“朕……病……如何?”

    “啊……,陛下龙体欠安,是迎佛骨连日劳累,心,心力憔悴,加之公主……,您悲伤过度!又受徐州军庞勋反乱之惊吓!不……不要紧的!”

    御医颤颤惊惊,如履薄冰的样子答道,生怕一语之错,招至杀身灭族之祸呵!

    “阿,阿……弥陀佛——!”懿宗缓缓闭上眼睛,断断续续诵了一声佛,御医轻轻舒了一口气。

    侍立在一旁的太监总管见此说道:“陛下,佛会保佑您的!”言语中突出些讥讽。

    御医却赶紧附和着说:“是啊,是啊!陛下放心!”

    魏保衡匆匆赶来,两人缄口不语!懿宗又睁开了失神的眼睛,他见保衡两眼红红肿肿,眼中又滴下几颗泪水,安慰道:“朕……有佛——保佑!不……要紧的!”

    魏保衡赶紧道:“父皇!佛佑父皇,万病皆藏!佛骨在宫,病情减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了驸马的话,懿宗皇帝就像立即吃下一服强型的兴奋剂!双目光彩奕奕,精神骤来!御医和总管惊㤉不止……。

    懿宗言道:“保衡!从今日起,你就代朕……。”

    “好好!父皇有何旨意?尽管交于保衡去办!”

    懿宗接道:“佛骨之供奉,你就代朕办好吧!每日里要焚香,诵经,祈祷!别人,是不行的……!”

    这时,懿宗看了太监总管一眼,总管不禁心惊肉跳,以为金蛤蟆之事被他察觉似的!

    魏保衡想不到皇上要他代办之事竟是伺奉佛骨,烧香诵佛!心中不悦,口中还得高唱“遵旨——!”他又接着说道——

    “父皇!方才保衡就去了含元殿,在佛骨前为您焚香祈祷!您猜怎么来着?”

    “噢——?”

    “保衡祈祷完毕,忽觉灵台一道光亮,明明朗朗,隐隐似有佛灵说话呀!”

    “噫——!说的什么?”懿宗问道。

    “好像是——公主对佛说了些宫中之事!佛说那几位谏议大夫心有异志什么的!”魏保衡试探着说。

    人的疑心,总是在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时大作!懿宗听了这话,眼前现出众官请李可及献什么《叹百年曲》的情景!又想起他们请求释放医官的谏言!似是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错!……他们献什么叹百年曲,分明是让朕伤上加悲!分明是软谏他图……!”“对!有意伤害陛下龙体,心谋不轨呀!”魏保衡紧接上煽风点火说道。

    懿宗发怒了,立身怒指道:“传朕旨意——,贬谏议大夫高湘,礼部郎中魏簹,还有那个桀骜不驯的吏部侍郎萧倣!乐工李可及……。”

    “父皇,还有那个老太师刘瞻!真可谓倚老卖老,不知高下,胆大包天呀!朝中大权独揽还不知足哩。有人说是他串通的医官和谏议大夫,把公主之死说成是不治之症之类呀!”说着,魏保衡“呜呜”地竟哭起来!

    懿宗想到刘瞻,一生廉洁公正,不禁心中迟疑,说道:“这个……朕并没有听刘太师说呀?”

    魏保衡见此招搬不倒刘瞻,又哭了几声,说道:“父皇,他当然不会当面给您说哟!串通医官之事是有的!为什么医官们皆没有供词?为什么他们齐心合力营救医官?这事儿——若不信!你问问总管和刘御医!”

    魏保衡当面诬造不算,竟又一语硬扯上了两个人!

    刘御医两人可吓坏了,说道:“这个,这个……?”

    魏保衡意在翦除所有知他内情的人,特别是金蛤蟆之隐私!总管总抓住他的一根弦哩!于是他又立即说道:“这事儿,总管公公最清楚吧?”

    无中生有,突如其来的事扯上太监总管,精神上毫无准备!总管吓瘫了,坐在地上叫道:“皇上!皇上,我……我丝毫不知呀!驸马,驸马害我!”

    “害你?我害你也不在父皇面前和你当面呀?你我无仇,我害你干么?你没干坏事,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佛曰,心如明净台,不怕恶语来!你怕的什么事?咹?”魏保衡步步紧逼。

    懿宗闻言见状,疑心早起,怒道:“哼!你这奴才必有见不得人的事!不必细说啦!来人!把这狗奴才杀掉!”

    “皇上!皇上,驸马害我,冤枉哪!”太监总管被拖出去之后,还嚎叫着:“皇上,金蛤蟆……。”

    懿宗没再去理会总管的鬼叫,对刘御医道:“你去吧!朕没什么大病!”

    “是——!”刘御医躬身施礼,转身欲去。

    魏保衡拦住道:“慢——!刘御医,你可知道医官串通之事?”他又逼上御医,意在赶尽杀绝!

    刘御医生来胆小怕事,见他缠上无止无休,心慌意乱的答道:“啊啊——?知道!知道!”

    “知道?为何不禀告父皇?咹?”魏保衡声色俱厉。

    御医害怕了,“下官,下官是听说……听说的呀!”

    “听说不报,也为欺君!欺君知道么?”

    懿宗疑心最重,最恨欺君!听了之后气火交加,怒吼道:“欺君!欺君!你们统统该杀——!来人哪,给朕绑了出去,碎尸万段……!”

    回廊的远处又传来刘御医的哭喊:“皇上,冤枉哪!魏保衡欺君罔上,你们杀绝医官,佛不饶你!你不得好死……!”

    懿宗听的声声入耳,气恼攻心,大叫一声又昏厥过去!

    微保衡见此,面现喜色!他凑上前去,低低唤道:“父皇!父皇……!”见懿宗昏昏如睡,随即伸出双手,在他的身上乱摸起来。

    他摸到了!一方硬梆梆的东西!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至宝!心在砰砰的跳,手在嗦嗦的抖!刚要去解下来,懿宗此时却睁开了眼睛……。

    “衡儿,你在摸朕么?”

    “是啊!父皇,你被气昏了!是衡儿为你按摩了好大一会儿!好些吧?”魏保衡随机应变。伸手又在懿宗心口处轻轻揉摩起来!他继续说道——

    “父皇!干么生小人奸臣的气呢?保重龙体是顶要紧的事哇!”

    懿宗皇帝此刻感到,满朝之中,只有他的唯一爱婿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惜他的爱女已经去了,至此,不禁又是一阵伤感!他终于吐出了实言:“衡儿呀!看来朕是病的不轻哟……。”

    魏保衡一惊,心里泛起嘀咕:“这位从来不认有病,只认有佛的皇帝,为什么如此坦白开来?莫非……?”想到此处,他赶紧说道:“嗯……!父皇有病么——衡儿度来和一个人有关!”

    “噢——?与何人有关?”

    魏保衡道:“今岁有一科举弟子,应试中不颂佛反而辱佛!莫不是佛祖震怒,有意降病于您,以示警戒么?”

    懿宗见他猜度的神态,说的颇得道理,急忙问道:“是真的么?”

    “是真的!父皇,他写的文章我已带来,怕是气着您,没敢说给您听!”魏保衡一边说着,一边袖出一份试卷。

    懿宗道:“不怕的!唸于我听听!朕要为佛除害除敌,永保大唐江山!”

    “好吧!父皇,你就听听他写的什么——浮屠害政,桑门蠹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天下资财,毁于佛事,万户千家,破于僧侣!国泰民生,焉能有望?……劝君莫为佛事毁国害民!……。”

    听到此处,懿宗怒不可遏;大叫道:“不要念了!亵渎吾佛,罪莫大焉!此人何处举子?”

    魏保衡道:“噢!皇上知道的,上届殿试时您见过他!此人乃是曹州黄巢!紫脸大汉,十分丑陋的那个人!记得不?”

    “是他?一介布衣盐盗之子!”

    “正是他!这个人怀才不遇,怨恨皇上,恶佛恨天!是个反乱的祸根哪!”

    懿宗怒逍:“代朕写一道圣旨,要火速擒拿黄巢,斩首示众!你……你见到此文为何不立即缉拿?”

    “父皇,衡儿见到此文立即派人去捉!你想——他还会久久待在京中么?”

    懿宗忿忿点头道:“说的也是!朕倒忘了,今岁贡举如何?”

    “哦——!托佛骨之灵,皇上之福!今岁人才济济,佛心向上的学子大有人在!金榜之人,衡儿已初步选就,只待父皇御点钦批啦!”

    懿宗道:“朕重病在身,此事你就代朕办了吧!快快擒拿黄巢,以息佛怒,为朕除病要紧……。”

    “是!是!父皇说的是!”魏保衡应着,立即提笔写了圣旨,并念于懿宗听了!

    念罢,懿宗如泄了气的僵尸瘪球,只是微微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魏保衡却道:“父皇,玉玺呢?圣旨要盖上玉玺的呀!”

    懿宗不得不去伸手解腰间玉玺!魏保衡立即献殷勤道:“父皇,我来,我来!别累着您啦!”

    他解下玉玺,磨磨蹭蹭,蘸蘸印泥,盖在了圣旨上。又偷眼瞧瞧懿宗,见他双目眯阖,昏昏沉沉,又赶紧加盖了几道空白圣旨!然后又转身轻唤:“父皇?父皇……?”

    懿宗轻轻“噢”了一声,缓缓睁目。魏保衡双手捧着玉玺说道:“父皇,玉玺还请收好!”

    “好吧!你……速下旨……拿黄巢……,以解朕之病!”

    “遵旨——!”

    魏保衡出得宫来,搬着指头算道:“嘿嘿……这一下该除掉的冤家对头,也就差不多啦!嘿嘿……”

    他摸出袖中黄巢的文章,随手扔到水中!又回首看看寝宫,恨恨地道:“黄巢呀,黄巢!你的文章怎么没把他气死?”……

    文章随流飘去老远,老远……

    ……吏部侍郎萧倣的家里,聚集了不少的南衙官员,众皆神情惶惶!忧心忡忡,议论纷纷——

    “萧大人哪!最近皇上病危,庞勋反乱气势汹汹,纵横江淮齐鲁,官军不够治!国家危难至极呀……。”

    “再加上朝中北司专横,争权夺利,排除异己,这可如何是好呀?”

    “是啊!外患内乱,许多官员都被魏保衡排挤掉了!不知他的毒手还有多长哪?”

    萧倣长叹一声说道:“唉——,皇上病危,看来我等也要祸是临头了!”

    “魏保衡真的能除尽我等吗……?”

    萧倣道:“想那魏保衡虽然不学无术,却野心勃勃!皇上本来崇佛心迷,他不但不善意劝敛,反而助纣为虐,推波助澜,其意在取宠专权,有司马昭之心啊——!”

    众官道:“现在有老太师刘瞻健在,他怕难以得逞吧?”

    萧倣道:“正是因为如此!我等皆追随太师,维护朝纲,怕是他近日利用公主新丧,皇上病危,每日亲近圣上,就要向老太师动手啦……。”

    “他能撼得动老太师?”

    “蚍蜉撼树,其力不足吧?”

    萧倣叹道:“蝼蚁毁千里长堤,蠹虫啄万年巨树!难说哇,难说……。”

    话未落地,太师府一位书吏匆匆跑来,慌张张说道:“啊啊——,诸位大人都在哇!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魏保衡一班奸党拿着圣旨,正逼老太师辞表罢相哩!诸位大人快快设法阻止一下吧!”

    “啊——?老太师写了辞表没有?”

    “老太师没写!不过是魏保衡逼着翰林学士郑畋代老太师写的!眼下正威逼老太师盖印呢!”

    众官惊诧:“郑大人?他可是个正人君子!怎能……?”

    “是啊!郑大人怎能替魏保衡一班奸党出力呢?”

    那书吏道:“郑畋大人是写了!不过老太师看后,笑的前仰后合,当即就取印盖了呀!”

    “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众官惊问纷纷。

    那书吏讲述了刘瞻被逼辞罢相的经过——

    原来,今日中午魏保衡带着翰林学士郑畋,气势汹汹进了太师府!宣谕了皇上要刘瞻辞表罢相的旨意,那刘瞻笑道:“罢相易罢,不过辞表难写呀!写什么呢?老夫虽老,但身体尤健!若说过错,又思不出呀!哈哈……。”

    魏保衡道:“圣旨难违!你写不出,就让郑翰林替你来写如何?”

    刘瞻看看郑畋,大笑道:“好哇!郑大学士写的好,老夫就盖印辞呈!”

    魏保衡转身威逼道:“郑大人!你就写吧?你是答应了的呀!”

    郑畋胆颤心惊,看看老太师,又看看魏保衡,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立即额汗淋淋,擦拭不止……。

    刘瞻捋须大笑,说道:“郑大学士!既然是圣意要你代笔,你就大胆写来吧!免得祸及于你啊!写吧,写吧!”

    郑畋为难地说道:“老太师,门生真不知该如何去写呀?”

    魏保衡道:“哈哈……!当真师徒情深呀!”

    刘瞻见他逼人太甚,吼道:“郑学士,你替老夫写来!有什么写什么!不必为难!”

    郑畋只好取笔,稍加思索,似是胆气倍增,唰唰信手龙飞凤舞写好辞呈,递给老太师过目……。

    刘瞻接了,展目浏览,随即高声念道:“……臣数亩安居之家,仍非己有,实为亲朋馈赠!一生谢绝四方贿赂,惟受此数亩荒田,尚怕人知……!哈哈……,郑大人知道老夫这点隐私,可谓辞表之由!好吧,老夫当即取印盖押就是了!哈哈……。”笑罢,押印递于魏党一班奸人!

    魏保衡接了,气的浑身打颤,指着郑畋的鼻子骂:“奶奶的!郑畋,你这不是借辞表彰他么?”

    郑畋仍是为难道:“老太师一身廉洁,唯此污点,当何写法呢?”

    刘瞻掀须大笑:“驸马!圣意已遵从,还有何见教?咹——?哈哈……。”

    魏保衡气极败坏而去……。

    书吏讲完,众官仍耽心不已,萧倣道:“眼下郑翰林不知遭罪没有……?”

    书吏叹道:“刚刚碰上郑大人,他已接旨被贬!要去五千里之外的广西梧州当刺史去了!唉……。”

    “不知老太师能否罢得相否……?”

    众人正耽心害怕,数名太监拥着魏保衡闯进萧府,高叫一声:“萧倣接旨——!”

    萧倣见了,傲然冷笑几声,立而不跪,说道:“念吧!”

    魏保衡道:“你?……你敢不跪接旨?”

    “接旨?哈哈……这是谁的圣旨?是魏氏还是李家?咹?拿来我看!”萧倣刚直不阿,所向无惧!

    魏保衡心虚道:“好好!”随即展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侍郎萧倣,恃才自傲,屡屡直言冒犯圣上,贬振州司马,即刻赴任!钦此!”

    萧倣接旨,又看了一遍,大笑不止!

    “萧倣!你笑什么?”

    “我笑呀!这圣旨上写的字如游龙走蛇!真不该用毛笔来写呀……!”

    “哼!圣旨就是我代的笔,怎么着?”

    “哈哈……你怎么不用虫儿代笔?再爬画个花圈圈文字佛旨呢?咹?哈哈……。”萧倣竭尽讥讽之能事,笑声如刀如剑,步步走近魏保衡!

    “萧大人,萧大人!”众官惊恐地劝道。

    魏保衡倒退着,手指萧倣道:“你……你?不管是虫画龙写,圣上有玉玺!你敢抗皇命?反乱朝廷不成?”

    萧倣回身供放圣旨于厅堂,燃香流泪痛苦一阵,转身又狂笑道:“正因为有皇上玉玺在此,我萧倣才供放在这儿!如若圣上龙体康复,自会明白原委!你敢将此旨再取走烧掉吗?哈哈……。”

    笑罢,他从桌上拿起一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又狂饮烈酒许多……。

    有家人惊呼向前:“大人!那是鹤顶红呀!”

    “啊——!毒药?萧大人,萧大人!你……?”众官一齐向前搀扶萧倣。

    萧倣仰天笑道:“哈哈……!我萧倣生不逢时,死何足惜?愿以此一腔热血,诤诤躯骨,揭露你的专权小人之嘴脸!”

    萧倣笑罢,泪流满面,嘴角渗血,摇晃着身躯,一步步扑向魏保衡一班奸党……。

    次日,一道敕令贴在萧府门前,上面写:“萧倣抗旨,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宣令暴尸三日,不得安葬,以警姦邪之臣!”

    路人看罢嗟叹,摇首落泪,物议沸腾……。

    ……又有一骑信使驰出京城,身背黄绫包裹,跃马扬鞭,官道上荡起滚滚烟尘,直奔东方而来……。

    汴州固阳城内。

    一座偌大的客栈里,各色人物进进出出,互相寒暄问好,打揖施礼!场面上似是要大摆宾宴,又象是迎接什么高贵人物的到来!

    来客宾主,个个悬刀挂剑,绑腿紧扎,腰束阔带!或蹬薄底快靴,或穿麻耳布鞋!非农非商,非官非差;但显然个个身俱武功,气势不非!路人观之甚奇,却不敢多言半句……。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位精悍汉子,头戴英雄巾,鬓插黄绒花,身披英雄氅,腰胯宽鞘宝刀;身后随行四名护卫,年纪十四五岁,精神抖擞,背插短剑,双目炯炯……。

    此人到来,众皆抱拳施礼,禀道:“分帮主,各项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啦!您看还有什么事下?”

    那众人称为分帮主的青年英雄,面肤黑幼黑,英气逼人,却笑容可掬地说道:“弟兄们辛苦啦!很好!现在天色还早,估计帮主要在正午时分才能赶到……!”

    “哇!这回真的能见到帮主啦!”

    “听说帮主是个威风凛凛的大汉,满脸络腮胡须,天神一般的人物!”

    “不!有人说咱们帮主是个五绺长髯,白面文静的先生……。”

    “好啦!别瞎猜了,待会儿帮主来到就知道啦!大家快拾掇拾掇其他物什吧!”

    众人惊喜议论一番,又各自搬桌弄椅,洗碗刷壶去了。

    那个青年分邦主转悠了一圈儿,正待转身离去,忽听大门外传来一阵喧嚷。有人喊道:“帮主驾到——!”

    “帮主来啦?”

    “哎呀,来的这么快?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青年分帮主闻听,脸带惊喜,却镇定不乱,说了声:“列队——,迎接!”

    霎时,正忙乱雀跃的众人立刻列成整齐的队形,高矮有序!那分邦主整整衣氅,带四名小厮自队列中从从容容快步迎出!

    大门之外,阔步走进一个大汉!身披鹅毛氅,腰挎金刀,头戴巨大斗笠围罩黑纱,几十名随从个个虎背熊腰,气势威猛!

    那位分帮主双拳合抱,举在额首,礼道:“固阳分帮主尚让,迎接帮主驾到!”

    “哈哈……免礼!尚让老弟,早就听说你是个干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那被称为帮主的大汉笑声如雷!他摘下黑纱斗笠,露出豹眼虬须!原来是盐枭王仙芝。

    “帮主好!”列队的众人欢呼。

    “好!弟兄们好!哈哈……。”王仙芝见此阵容,更加高兴!挥手致意,在尚让的陪同下步入正房大厅!

    尚让出得厅来,对众兄弟喊道:“解队!”然后唤过一名汉子说道——

    “派出本帮一百名弟兄,外出警戒!若见到固阳衙门的官差爷们,告诉他们——尚爷今日有贵客,不得打扰!再给他们些碎银,远远的喝酒去吧!”

    “是,分帮主!”

    尚让又道:“还有,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拿来见我!外地分帮帮主到来,立即禀报!”

    “是——!”那大汉应声而去。

    王仙芝听了夸赞道:“嗬——!尚兄弟,在这固阳小县,官差也让你三分哪?”

    “帮主,小弟对他们是软硬兼施!咱们私盐贩卖,全靠他们这些馋猫懒狗给掩护周旋哪!”

    “好,这个法儿行!对付官府中的狗腿子,甚至连同狗官,他们若是呲牙咧嘴的尖叫,就是扔块肉喂喂它!若是吃的口馋,贪的无厌的话,就拿起棍子敲敲他!待会儿各分帮主到齐,让大家都交流交流经验!哈哈……。”

    王仙芝掀须大笑!

    “哈哈……!”众人莫不随笑起来。

    这时,一声传报惊动了众人——

    “濮城,封丘,滑县三位分邦主到——!”接着进来数位高瘦胖矮不等的大汉,个个显得彪悍勇猛!众人少不得一番亲热寒暄……。

    不多时,长垣分舵,浚县分舵,运津分舵,陆陆续续俱已到齐!大厅内外,热闹非凡……。

    尚让站起身来,安定了一下秩序,然后讲道:“现在请帮主给大家讲话!”

    王仙芝咳嗽两声,说道:“弟兄们!这次各分舵帮主到固阳聚首,目的有三!其一,眼下皇帝老儿昏庸透顶,朝廷腐败,大唐朝的气数已尽,天下早晚大乱!各分帮分舵兄弟要充分做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我们黄河盐邦也要揭竿而起,雄据一方……!”

    “好——!帮主真是远见卓识!”

    “是啊!帮主雄才大略,正合我们的意愿!”

    “对!帮主就领着我们闯吧!咱们是该杀出一番天地啦!”

    众人议论热烈,情绪激昂!

    王仙芝继续讲道:“其二呢?就是固阳分帮在尚让二弟的治理下,纪律严明,帮规帮教有序,颇有正规军队的气度!这次请大家来此,就是让大伙儿取一取尚二弟的真经!回去之后,好好整顿一下我黄河盐帮,把盐帮尽快变成一支武装!再不能像往常为贩盐而贩盐啦!这件事,我的一个拜弟——曹州黄巢曾给我说过!本帮主为了让各盐帮多捞些钱,没顾得上!现在固阳分舵有了现成的经验,治理咱们黄河盐邦不能再拖了!”

    “对,要马上整治一下!尚二弟,待会儿给哥哥好好讲一讲啊!”

    “尚二弟真是将才!”

    ……

    王仙芝挥一挥手,大家马上安静下来。他又说道:“第三件事是,关东,河南,濮州又发了水灾,百姓生活疾苦。各分舵所贩来的盐要互相调剂,有饭同吃,有财同发,今后有官也同当……。”

    “啊……!”众皆欢呼,倍受鼓舞。

    王仙芝等欢呼一过又道:“所以对苦难百姓不能只顾赚钱,盐价要低下去些……。”

    这时,厅外进来一人,正是尚让刚才派出去担任警戒的汉子!他在尚让耳边说了几句,便退出去了。

    尚让待王仙芝讲完,站起来禀道:“报知邦主,方才担任警戒的弟兄抓住了一名京城差官,身背圣旨,请邦主发落!”

    “好,带上来!”

    尚让朝外一招手,众盐邦兄弟推进来一名被剪绑双手,黑布罩眼的京城差官!强行按跪在地下!才被取下蒙眼的黑布。

    “你是朝廷中的差官么?”王仙芝怒声喝问。

    那差官吓得筛糠,磕头不止!他说:“大王,寨主!饶命吧,小人也是奉命差遣,并非为恶作歹之人!也没有什么金银财宝!饶命,饶命吧!”

    “你送的是圣旨?”

    “是——!”

    “送往何处?”

    “曹州府!”

    “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事?”

    “这个……,小人不知!”

    “拿来,打开让爷看看!”王仙芝说。

    “大王!圣旨是不能随便看的呀!您若打开了封条,小人就没命了!”那差人哭道。

    “这……?”王仙芝一听,倒没了主意。他想了想说道:“圣旨是发往曹州府的,与咱们无关,就放了他吧?”

    尚让道:“邦主,您不是想知道一些京师的情况么?虽然与咱们无关,打开看看也好呀!”

    王仙芝道:“好——,妈的!他越说看不得,爷爷偏要看一看!”

    “大王,看不得哟!打开不行呀!”差人急道。

    “哈哈……!小子,我有办法打开,还不让你丢了性命!拿那狗屁圣旨来!”尚让喊道。

    盐邦兄弟把黄绫包裹打开,取出圣旨交于尚让。尚让用手蘸些清水,把封条的一端稍稍湿润,从靴中拔出一把匕首,用刀尖轻轻一拨,封条的一端被打开了!他展开圣旨一看,惊道:“哎呀!邦主,大事不好!你看——。”

    王仙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尚让问道:“黄巢不是你的结拜兄弟吗?”

    “是啊!他也是你的朋友嘛!怎么?圣旨和我拜弟有关?”

    尚让道:“朝廷要缉拿黄巢进京斩首谢佛!”

    王仙芝陡然站起,接过圣旨一看,气得大骂:“娘的!要我拜弟性命,老子先杀你的差官!来人,把这个小子拉到黄河滩宰掉,扔到河中喂鳖!”

    “大王!饶命!大王!”差官吓得蹲在地上,尿了个裤湿!

    尚让飞步向前,用黑布使力蒙上差官双眼,塞了嘴巴,装进布袋脱了出去!

    王仙芝卷起圣旨,愤愤骂道:“我那黄巢兄弟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没想到赶考赶出个杀头之罪?我操他皇帝老儿的祖宗……!走,大家随我赶奔曹州,告诉我那兄弟一声去!”

    说着,他就朝外大步走去,大声对随从道:“备马,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