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迷途
繁体版

金京

    “你最近怎么没再见那个离家的小姐呢。”李炎臣拿着书在躺椅上悠闲的看着,一边的水君还在摆弄那个会做菜的炼金人偶,他痛定思痛决定要改的话就直接按几个凹槽能盛放各种调料,做到每一步都不用他动手,凡间的各种菜肴都能做的一体化炼金人偶。

    “她被封了公主,据说金京来了教习的,将她天天关在屋子里学什么公主的礼仪,也许不过几个月就要入京了。”水君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充满灵气的水磨出来的墨被极细的毛笔在炼金人偶的躯体上不断勾画。

    “你不去救救人家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意。”李炎臣知道离瞻庞在做什么,他随手卜了一卦,九死一生,胜利的机遇还在修者的身上。

    “你也说了,凡人自有命数,我不能去干涉他们的命运,就算我救了他们,也不会和离清漫在一起,凡人也不会和山林里的猴子成婚。等她老死了,我大概还是保持化丹时的模样,到那时我又该如何呢?”

    三月多快四月了,院里这颗树已经长满嫩枝了,白色的花苞一层层的蠢蠢欲动,想来今年花不少。

    “那你为了套情报,对一个小姑娘色诱。”

    “我可没有色诱她,救人难道是什么错事吗?”

    “可惜了,这姑娘虽没有性命之忧,也是郁郁寡欢,客死他乡的命运。”捻叶随风占卜,李炎臣算出了这姑娘的后半生。

    “她不过想要个别院,就让离瞻庞赶走,杀了大批的流民,也受了离府这么多年的富贵日子,占卜的结果也是一生万人之上的命运,有何可惜?离府每个人都是死劫,只有她和弟弟活着,也不算孤苦无依,并不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你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导致了她的结局一样。”水君不满的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他。

    凡人的命运非常好算,就算是没有灵力的凡人也能依靠几字口诀算出一二来,水君虽不能精确到每一天,但是算出一个凡人大概的一生对他来讲是没有代价的,不过到了天界就不能再算了。命运的丝线对于天界的修者而言是可以感觉到的,修为越高,命运就越不清晰。

    另一边的离瞻庞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军队的事情,粮食,军队他现在都有,只差一个契机,护卫院这些年养大的近千名体修,每个都能以一挡百,到现在他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北上,北境南境八州虽不如他呈云都富硕,想拿下也相当艰难,如此这般最快的方式就是依靠漫儿入京了,既然这皇帝非要让漫儿入京不如就将计就计。

    “苍云皇帝封了离瞻庞唯一的女儿当公主吗?”

    “是的,而且还是在花朝节当日他女儿的及笄礼上。”

    燕临国的小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暗卫,饶有兴致的甩了甩毛笔,墨水洇湿了前面奏折上苦口婆心劝告他不要迎娶谢氏嫡女的字迹。

    “你说离瞻庞他会狗急跳墙,还是隐忍一时图谋更广呢。”

    “属下不敢妄加猜测。”

    “怕什么,无论如何他离瞻庞都活不了多久,你还怕说的他不高兴了吗。”燕临小皇帝年方十九,上位四年,谢太后也挂着帘子在他身后当了四年幽灵了。

    “呈云都好啊,又有钱,又有地,粮食都比别的地方打的多。你说,母亲想不想要啊。”

    “属下不知。”台阶下的暗卫没有被他的话惊到,依旧把头低的死死的,声音沉稳的回到。

    “无趣,你退下吧。”燕临皇帝低下头继续批改奏折,让人滚了。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思量,谢氏在燕临把控朝政近十年了,自从父皇卧病之后,后宫之主已经成了当时不过二十多岁的谢庄秋手里,皇帝浑浑噩噩的躺了四五年,死之前难得清醒一回,偷偷将最后的底牌,雪燕卫给了他。

    前朝文官为首的谢安麟是谢皇后的父亲,也是个越老越糊涂的,其党羽将前朝弄得乌烟瘴气,一些人也对他们越来越不满,小皇帝要找个好时机将他们全部清除才行,在这之前,还要在谢太后面前做个好儿子才行,不是要娶她的侄女当皇后吗,当然要娶,就谢家的人头和她一起取吧。

    “我不要戴这个!”离清漫看着面前三角眼透露出刻薄的高瘦女人,狠狠的将她放在自己头顶的瓷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是什么东西,尽然敢让本小姐像猴子一样杂耍。”离清漫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人,前些天她让自己学习宫中的行礼姿势就算了,以公主的身份,要她行礼的人整个金京也不超过一只手,到现在越来越过分,现在她看出来了根本不是将她在以公主的礼仪培养。

    “您应该自称公主才行,要注意不可口出粗鄙之词。”

    离清漫咬咬牙,她如果现在手里有鞭子的话一定会狠狠抽前面的人,但是人是宫里派过来的,她还不到爆发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能见我娘,你说是教习,已经关了我十天了,哪有说教习不让亲眷相陪的。”

    “公主说笑了,公主再过不到半月就要到金京正式接受册封,到时候摩塔的接亲队也一同过来,摩塔王最小的王子可是直接来金京和您做您的驸马,这份殊荣可是普天之下的独一份。”

    什么?离清漫有些慌乱,看着眼前的教习宫女只觉得浑身冰凉,摩塔族是异邦人性情野蛮,最特殊的是棕色的皮肤和狼一样绿色的眼睛,皇族更是有着非人的兽族耳朵,相传摩塔皇族本身就是兽人一族的血脉,嫁给摩塔族人和嫁给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你一个宫女为何会知道。”

    “女婢本身就是来教您这些的。”

    离清漫感觉脑袋发晕,眼前的女人笑得也嘲讽至极,她心中火起,拾起一片尖锐的破瓷片就捅进了眼前女人的眼睛里。

    伴随着尖叫,离清漫终于清醒了一点,看着眼前哭喊捂着眼睛的女人登时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上前骑压在她身上,想要搜出这个院子的钥匙。

    “不,不行。”眼眶已经成了空洞呼呼往外冒血的女人顽强的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沾满鲜血的手使劲推她。

    离清漫被推了一个趔趄,想了想可能发生的后果,转身去案桌上拿了砚台狠狠的砸到了教习嬷嬷的头上,一下、两下,不知道多少下后身下的人早就没动静了,离清漫这时候倒是不害怕了,从她里衣里摸出来钥匙逃出来院子。

    “娘!”离清漫一路上躲着人跑到了离母的屋子,看到正在偷偷擦眼泪的离母忍不住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哭了起来。

    “漫儿,乖宝,你..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浑身是血。”离母担忧的上下摸索着她,生怕离清漫出点什么事。

    “没事,娘,我没事,是那个教习的女婢,她说,我进了金京就要嫁给摩塔的皇族,他们的接亲队会和我一起到,怎么办啊娘,我不要去。”

    离清漫哭的眼睛红肿,“爹哪里去了,爹会有办法的对吧?”

    “你爹没在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他那里去了,他只叫我别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离母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女儿搂紧,母女俩一起哭。

    还是离清漫先哭够了,擦了擦眼泪,叫了离府的私家护卫先收拾了尸体,不能让人知道皇帝派来的人死了,离她上京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可以转圜。

    “你将这封信给我爹送过去,务必要快。”离清漫吩咐护卫,家里的护卫都是他爹安排的和外面的不一样,这些身份特殊的护卫知道离瞻庞在哪里。离清漫有些直觉父亲在做什么,心理隐隐不安,又写了一封信让人给水君家里送过去,水君武艺高强,也许能帮离瞻庞一把。

    送信的根本找不到水君家,家丁明明知道地方,却像鬼打墙一样四处转转不到地方,惊得一身白毛汗逃也似的跑回去了。

    李炎臣给院子施了结界,院里的流苏树开的太茂盛了,地上一层层的花瓣,每天都要扫,花粉也呛得不行,李炎臣合计着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水君和他交代凡间百年来没有修者能到天界了,凡间最后一个飞升的修者是苍云国的开国皇帝,所以苍云国有不少的神庙,呈云都的神庙李炎臣已经去过了,里面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两人打算北上进金京探查一下。

    相传苍云国的开国皇帝云澈月就是在金京的神庙白日飞升,他们要到金京去一趟才行。

    “所以你不打算再来个英雄救美将离小姐救出来吗?”李炎臣临行前还是忍不住问他。

    “救出来然后呢?”水君白了他一眼,关在剑里太久了这么八卦吗?

    “反正是个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凭你的天赋就算在凡间也能在三十岁之前化丹,延寿千年,陪她百年也不亏啊。”李炎臣带些调笑的和水君说。

    “然后让她白发苍苍看我依旧青春模样,让她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和她一样的情感,到那时候你想让她怎么做呢?”水君觉得李炎臣说的这话总有蛊惑的味道,前几天教他修炼的时候是觉得他太正经了,嘴里净是些大论,现在怎么又换了张口舌。

    “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呢?凡人变得很快,他们十几岁,二十几岁到老,可能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不一样的欲望,短短一两年可能变得像是另外的人一样。你又怎么能用现在人家十几岁姑娘的想法推测她年老之后的看法了呢?”

    水君不想和他争辩,觉得李炎臣给他下套了,只对他冷哼一声御剑飞走了,飞的极快,一点也不怜惜李炎臣千岁高龄。

    李炎臣也没生气,在门口又下了一层封印后才飞过去,他不带水君的时候不用御剑直接就能飞,水君这些日子里灵池暴涨,也学会了御剑,自己闹脾气就飞了。

    会闹脾气也行,李炎臣觉得水君比刚认识他的时候有“人”气多了,只不过这生气的方式看起来像是和晴黛学的一样,他能想到及时抽身,不打扰离家小姐的命运也好,说的这番话也好,就像个人一样,也算是为了水君和离家小姐考虑了。

    金京并不很繁华,它看起来还没有呈云都富硕,入城的时候官兵查的很严,看到文牒上他们是从呈云都来的还多看了两眼,李炎臣发现他们记录册会把不同州区的记录到一起,这里的城防也好,官员也好,对事情的认真程度和呈云都完全不一样。

    金京城内和呈云都不一样,街上一个乞丐也没有,街道非常干净,两边都是铺子用着统一样子的匾牌写着不同的点名,和呈云都不一样这里一个摆摊的小贩都没有。城防布的极严,金京城市分布的就像一个巨大的八卦阵一样,中心的位置是巨大的皇城,如果从主门进入的话可以直走过桥进入皇宫大门,同样的每个主街上都有带刀的官衙人员站岗巡逻。

    “这座城的中心是皇宫,也是城市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寻常军队要是能打到这里也过不了这些街道。”李炎臣浅扫了一眼,这苍云国的初代皇帝也不愧是修者,建成的时候就想到了很多。

    和呈云都一个地方做什么的都有不一样,金京每个地方的功能几乎都是固定的,这也让它以较小的体量承载了比呈云都更多的人口。比起繁荣,这里秩序的味道更重。

    “不过也是奇淫巧计,如果从皇宫中心来,那这城也是一戳就破。”水君想了想说。“就像是传送卷轴,距离过远的世家为了交流就会一群人用一个大型的传送卷轴可以瞬间到达,虽然那种独立传送的多人卷轴我暂时还不会做,但是双向的还勉强可以做出来,只要让人带着混进皇宫,与外面的人使用时间间隔不长也可以传送千人军队进来。”

    “所以你要不要画一张来帮帮呈云都?”

    “你怎么还在说这个,我改了凡人的国运线,你来替我背负这份罪孽行吧。”水君不理他加快脚步向着这个城市组成的最特殊的一个阵眼过去,这个地方最高的楼并不在皇宫,而是在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