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魔只想在人间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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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入侵

    “就此启程吧/

    “夜的帷幕已经落下/

    “远行的旅人啊/

    “黑暗中往前走不必惧怕/

    “记住昨夜与自己的对话/

    “你曾流连于烟火里的喧哗/

    “也曾歆慕高贵与荣华/

    “痴愚是谎言的代价/

    “辨不清真与假/

    “继续前行吧/

    “来时的路已然风化/

    “独行的旅人啊/

    “闭着眼往前走无需牵挂/

    “骑上孩提时梦中的快马/

    “你曾目睹星辰坠落的刹那/

    “也曾追逐流光到天涯/

    “孤独是勇气的伤疤/

    “于成长中结痂/

    “……”

    优美的旋律像泉水一样从舞台上流淌出来,初时柔和轻慢,如夏夜的微风,逐渐变得激昂奋进,又如冬日的旱雷,音阶跳跃间似有一股宏大而神秘的律动,让人不自觉与之共鸣。

    李彻听得微微出神,并不是被舞台上演唱者的歌喉所吸引,而是这旋律落入耳中,竟令他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听过。

    只是略一思索,却没有任何确切的印象。唯有存在于那段缺失的记忆里的事物,才会让他有这种望而不得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心神主动沉浸在旋律中。

    “穿过黑夜的迷雾/

    “越过旷野的风沙/

    “黎明前的曙光即将破晓/

    “你的脸庞逆着冰霜/

    “肩头载满雪花/

    “终不会垮塌/

    “奔跑的旅人啊/

    “你向远方进发/

    “用信念点燃心中的火把/

    “星辰是大海的灯塔/

    “指引游子归家/

    “……”

    舞台上的演唱仍在继续。歌声行至高潮,全场观众都跟着唱了起来,宏大的声浪回荡在体育馆的穹顶之下,于曲终时汇聚成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让人耳朵嗡嗡发颤。

    “啪!”

    旁边的陈宇也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猛地双掌一拍,却只拍到了空气。

    发现李彻转头望来,他讪讪一笑,解释道:“刚好像有只蚊子飞过。”

    “有吗?”

    李彻没有在意,他的意念随便一扫,顺手将整个场馆里的蚊子全部摁死。

    耳根清净了。

    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歌者已经在准备下一首歌,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

    场外。

    附近公园的一张长椅上,低头独坐的男人忽然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他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北大陆人的脸,属于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戴着兜帽,半张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里。

    没有人关注这个男人。也没有人看见,他的额角一瞬间青筋凸起,惨白的眼球布满了蛛网般的鲜红血丝。

    “呼哈……”

    拉莫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白气在夜风中扭曲飘散,脑海中的剧痛也逐渐舒缓了些。

    每一次分裂体的死亡,都会使他经历类似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他已经习惯,也能够承受得了。

    “那个男人……”

    他阴沉着脸,心中有些猜测,却无法十分确定。

    分裂体死得太快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临死前感受到的那种铺天盖地的沉重压迫感,让拉莫斯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在海边山林的那次逃亡。

    这一次,他又看到了那时候坐在车里的那个男人。对于“变形者”来说,记住一个人的外貌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对方极具辨识度的五官让他印象深刻。

    一周前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那个能力克制自己的男人果然与灵机局合作,成了他绕不过去的障碍。

    “也罢。”

    兜帽青年的嘴角上扬,咧开一个狷狂的弧度,“混乱的盛宴就要开始了……这一回,就让我好好和你们玩玩。”

    他从头上拔下一小绺发丝,信手抛飞在夜风中,后者蠕动着变成了十几只不起眼的绿头苍蝇,嗡嗡叫着往马路对面的体育馆飞去。

    与此同时,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灵启时刻已然临近。

    拉莫斯打算回到天水琼楼别墅的祭祀点主持仪式。只留一个分裂体在那边,还是难以令人放心。

    至于这里的行动,十几个分裂体足够应付了——即使全死了也无所谓。分裂体死亡只会使他头痛欲裂,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副作用。

    本体能够做到的事情,分裂体基本也都能做到,只是不能够再分裂,生存能力稍差。对于本就是消耗品的东西来说,这算不上什么缺点。

    只要本体不上场,他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他在灵机局,以及那个神秘男人眼皮底下搞事的坚实底气。

    ……

    体育馆的音响室和广播站是在二楼办公区的相邻房间,负责监视这里的是张彬尉和灵机局的另一名执法者,名叫史衡。

    音响室内,工作人员紧张而忙碌地做着演唱会的幕后工作,广播站里则只有一个值班人员,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

    直到演唱会的最后半小时,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十一点整,张彬尉用对讲机向指挥台报告了“一切正常”,转过头就见同僚史衡打着哈欠,从对面门里走了出来。

    “差不多结束了吧。”

    “还有半小时。”

    “我看那人是不会出现了。得,今晚又白跑一趟。”

    史衡伸了个懒腰,向张彬尉发出邀请,“下班后去吃个宵夜啊?”

    张彬尉瞥了他一眼:“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了。”

    史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去,“我上个洗手间,帮我盯一会。”

    “那你快点回。”

    史衡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自从加入灵机局以来,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像这样熬夜执勤了。

    虽说待遇不错,可私人时间几乎没有了,以至于年近三十,却连个女朋友都交不到,看不到半点成家的希望。

    再熬两年,他就要考虑申请转后勤了。

    就在史衡解完手,准备离开洗手间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只静静趴在角落的苍蝇。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只苍蝇与寻常所见的不同,那双绿眼睛仿佛在幽幽地盯着自己,里面有一丝人性般的色彩。

    史衡心中一动,不等他走近细看,那只苍蝇突然直直地朝他飞了过来。

    他嫌恶地挥了挥手,将它赶走。

    却并没有发现,这只苍蝇绕了一圈,悄然无声地从背后飞近了他的脖颈。

    正在迈步往外走去的史衡忽然觉得后脖颈穿来一丝针扎般的刺痛,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晕眩。

    “有情况……”

    他脑海中只来得及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