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不慌,我有农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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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队上来了新知青

    “牛娃,套上车,咱们去县里,公社又分配了一批知青到我们大队。”

    屋内,霍奇林刚起床不久,正前往厨房,准备做饭。

    听到吆喝,知道是在叫自己,随即应了一声:“诶,就来。”

    整了整衣服。

    脑子里转了一圈,去县里接知青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别误了时辰。

    早饭是来不及做了。

    可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三张嘴要吃饭,都是半大孩子,不吃早饭可不行。

    也不见他有什么多余动作,只虚空点了点,二十几个大包子就凭空掉落在瘸了一条腿的四方桌上。

    顺手抓起陶壶放在小火炉上,转身两手各抓起俩大包子,就匆匆开门而去。

    天色只是微亮,北风呼呼的吹,从衣领口往棉袄里灌,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这儿头一年四季干燥,风儿中没多少水汽,带不走大量体温,也就是打个激灵的程度。

    出了院门,将两个包子送给门口的老农。

    “老杨叔,还没吃呢吧?大早起来蒸的包子,肉馅,可香了。”

    老农也不客气,接过包子往嘴里送。

    前两年地里大丰收,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偶尔吃嘴也不算什么,顶多以后给霍家大儿子补上。

    但作为长辈,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你家四口子,就靠你一人养活,虽说这些年前景好,也要省着。”

    “你肉哪来的?”

    霍奇林腼腆的笑笑:“这不是前两天去镇上,倒腾了点钱,看到有,顺手就买了。”

    现在不是三年前了,农村人吃点肉不容易,镇里的肉粮油糖全凭票购买,农村里想吃点肉,非要等到过年杀猪,才能分到一些。

    只是老杨叔知道,霍奇林有那么些本事,在镇上认识不少人,有门路搞到好东西。

    囫囵两口将热乎乎的大肉包咽下:“快去套车吧,可不能让城里来的娃子等着,瞧这天冷的……”

    说着抖了抖。

    两人来到牛棚,棚里三只牛,两大一小,小的那只是今年春天才下的崽。

    牛的听觉不灵敏,可嗅觉比老狗都绝,闻到有人来,相继睁开眼睛,这就算醒了。

    霍奇林扛起草叉,从草料堆叉了大约三十斤的量,放进食槽。

    俩牛大口大口咀嚼,不到十几分钟,食槽里就空空荡荡。

    “要打牛草了喔……”

    老杨叔咂咂嘴,吐出一口旱烟,他是老烟枪了,手上那杆子烟斗,从闯关东时就用到现在,宝贝的紧。

    说是玉做的,可几十年下来,早被烟熏的黑不溜秋。

    “让那些知青去做吧,他们一个个的,都没几个公分,免得明年发粮了,又该咋咋呼呼。”

    “也就你心善……牛也吃饱了,咱俩快上路吧。”

    自从推行公社,知青们的口粮就紧张起来了,其一是因为工分制度,按劳分配,其二是下乡补贴取消,知青们没粮又没钱,日子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难过。

    应和一声,霍奇林从牛棚里拉出两辆板车,与老杨叔各套了一只牛,趁着天边鱼肚白,离开刚起炊烟的小村落。

    “唉,也不知道上头咋想的,赶着这个点让娃儿们下乡。”

    老杨叔全名杨开泰,原是杨堡村村长,今年公社才推行,改了杨堡大队,他便成了大队长。

    这杨堡大队靠近长白山,附近水资源充沛,黑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但再丰富,粮食也不会自个儿从地里长出来,因此老杨叔难免抱怨。

    大伙儿都猫冬了,根据新证策,没有工分就没有粮,这个时间点下放人员,可不就是为难老乡么?

    赶着车,时不时回答几句,从薄雾到雾散,太阳如害羞的闺女儿般,总算依稀可见县城那塌了一半、斑驳的老城墙。

    “这老墙,说要拆掉,都说了三年,塌了一半,也没见动手……”

    穿过城门,就可见县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层老房一栋挨着一栋,更远处,两三层的砖房犹如鹤立鸡群。

    那是粮油加工厂新盖的员工宿舍。

    霍奇林也不左顾右盼,这年代风看了好些年,早已过了新奇,现在只觉得烦躁又无奈。

    国家发展还是太慢了点。

    俩人穿街过巷,来到县城唯一的交通机构,汽车站。从镇上回来的班车刚巧进站,正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省得这大冬天,还要在寒风里等待。

    班车停稳,霍奇林打眼瞧去。

    车厢里和沙丁鱼罐头没啥两样,让他想起前辈子上班通勤,公交车也是如出一辙。

    想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瓷白的整齐牙齿。

    “嘿,我说牛娃,村里我就没见过牙齿比你还白的。”

    吱吱牙,霍奇林洒笑:“我又不抽烟,天天刷牙,牙齿能不白么?”

    说着话头,从牛车上拿起一块木板,两排硕大的红字:杨堡大队知青集合点。

    举着牌儿,省得费口舌,张嘴就要被灌一肚子冷风。

    “接我们的人在那儿呢,快去集合。”

    这一车四五十人,一大半都是下乡知青,小年轻们正迷茫呢,有个小姑娘眼尖,拉着同伴,挤开人群,就往霍奇林这边儿跑。

    听见动静,其他知青转头来看,又有五个人出列。

    凑到近前,四男三女。

    添了七张嘴,知青点里又该有好戏看啦。

    “俩男俩女上我这边,其他人坐大队长那辆车,动作都快点。”

    霍奇林虽不过是半大小子,知青们看上去年龄都比他大,却身强体壮、个子忒高,干脆利落的气势,没人敢触他霉头。

    知青们便自觉分做两边,手忙脚乱的安放行李、爬上车斗。

    老杨叔拿着名单,一个一个对着人头和证件,确实没有出错,才抖开缰绳,和霍奇林一前一后离开汽车站。

    这时候,风更大了,太阳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一点湿润打在霍奇林手上。

    这冬天的雪,说下就下。

    “好……好冷……”

    “浓怎么不换上大棉袄呀?”

    “我……我妈……我妈不给我买……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车斗上传来女知青的对话。

    听口音,一个是沪市来的,另一个应该来自闽省,具体是闽北闽南,倒是听不出来。

    霍奇林摇摇头:

    “哪个妈那么不负责任?咱们这儿冬天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怕不是让你冷死过去吧?”

    “稻草下面有棉被,再熬一熬,很快就能到地头上。”

    头也不回的交代两句,又冲老杨叔开口:

    “老杨叔,咱赶快一点,别让人娃儿冻病了。”

    “唉,就你会做好人,算了,就让牛儿受累吧,总归不能让人受了寒。”

    嘟囔抱怨一句,老杨叔也接受了霍奇林的建议,牛车速度快了一些。

    “行了吧,老杨叔,咱大哥不说二哥,车上还悄悄备着棉被,而且公社上哪个大队长比你勤快,说不定才刚刚准备出门接人呐。”

    “咳咳……”

    杨开泰被土烟呛了一口。

    “就你多嘴。”

    多不多嘴,霍奇林还是要说的,主要是故意说给知青们听,拿大队和大队做比较,让他们知道村里的好,以后少做些幺蛾子。

    主要是前两年,公社里几个大队都有知青偷了村民的鸡鸭,为了以后少些麻烦,这才不得不提点几句。

    果然,一路走来,路上行人一个都没见到,其他大队真没把接人的事看的多重要。

    “等着瞧呗,汽车站那些知青们,多少要病倒一半。”

    虽然干燥的风并没多冷,但这风雪天气,人在户外冻了半天,该病的还是会生病。

    进了村,先去牛棚,安置好两头牛,让人下了车。

    霍奇林本来想直接回家的,见到女知青中有个瘦的和麻杆似的,扛着行李十分吃力。

    便伸出手,帮人提了起来。

    “我……我自己来,可以的。”

    “妹子,你可长点心吧,这到知青点一里多路呢,瞧你冻成这样,咱还是快点进屋吧。”

    知青点距离村里头还是要走点路的,那是黎明前地主富户的房子,那时候有钱人哪儿会和泥腿子住在一起?

    “谢……同志,谢谢你,我叫叶锦莹,你……你叫什么?”

    名字还挺好听,不像小家小户用的字儿,父母辈应该是有文化人的。

    “霍奇林,大队里放牛的。”

    说着话,俩人已经落后了一节,主要是小姑娘冷的走不动路。

    “霍同志,你……你好。”

    “嗨,大队里没那么多规矩,什么同志不同志的,喊我名就行。”

    这年代,城里年轻人见面喊同志,村里什么大妞、狗蛋、铁柱,或者队长、组长、支书,不是喊名,就是喊职位,哪有那么多讲究?

    包括知青,社员见了,也是一样喊人家名字。

    喘着气,路上几乎没个人影,这天气,还下着雪,没人愿意出来活动。

    走过两片田地,才算是到了知青点,推门进入院里。

    这房子还是四合院格局,虽只有一进,前后却有两个大跨院,知青们种点菜,紧够吃了。

    北屋正房重新垒了灶台,左右门锁着,还不是当初最早那批知青抢着要住进去,险些打起来,老杨叔就给上了锁。

    左右各两间厢房,都住了十几人,大队上共二十多个知青,确实是闹腾得不得了。

    “新知青来了,你们男女知青组长都出来接一下。”

    不一会儿,左右厢房屋门打开,一男一女俩知青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幸好风大,只见到嘴巴一开一合,没人听到他俩说的什么,否则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七个人啊?”

    “大队长,俺们这边可住不下人啦,一个屋挤五个人,一个屋挤六个人,晚上翻身都困难。”

    “对,大队长,我们男知青这边也是一样。”

    杨开泰有些为难。

    知青点的情况,他确实清楚,东西四间厢房确实没地儿挤了,但这大冬天的,也不能把人往倒座房赶吧?

    院子南侧一排倒座房,坐南朝北,是以前的下人房、杂物间,最大不过十平方,还没有炕,让人住进去,真真会冻死个人。

    “老杨叔,把北屋锁开了吧,让人住北屋去。”

    北屋左右房间,以前是住的主家、主母还有家里长辈,宽敞、亮堂,条件要比东西厢房好不少。

    于是,那女知青条件反射般,就嚷嚷起来:

    “不行,凭什么让他们住北屋啊?要住,那也是让俺们老知青去住……”

    “凭啥?就凭你现在说的这话不中听呗,还能凭啥?”

    霍奇林撇撇嘴:

    “沐知青,我看你是个女子,原不想把话说的难听,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次你们敢像两年前一样闹,我就让张支书把这事儿写在你们档案上。”

    “另外,以后每年肯定都会来新人,来了新人就住北屋,这话我说的。”

    霍奇林发了一通火,杨开泰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

    虽然他只有十六岁,而且在大队上也只是个放牛娃,但人缘好、会来事,而且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得了霍奇林的好。

    所以别看他人小,在大队里,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你……”

    沐知青着急上火,却总归不敢再说什么喘大气的话,她也来了杨堡大队两年多,自然知道眼前这少年,在大队里家家户户都当成宝一样儿的。

    可不敢得罪了人。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男知青组长那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外边七人正忙碌着,原二十几个知青没见一个出门帮忙。

    霍奇林啧了一声,帮助老杨叔把人安顿好。

    去年新来知青也是大冬天,男女组长虽说有怨,却也安排人给做了饭。

    今年这一出,他算是看出来了,刚被自己数落一顿,这是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呢。

    “心眼也就比最小号的针眼儿大一点……”

    搬着行李走进北屋,霍奇林吐槽也不放低声音,赶牛练出来的嗓门,方圆几百米都能听到。

    安置好了人,老杨叔叹口气,摇头摆尾的走了。

    霍奇林心头多少也落了不忍。

    现在不比以前,是个人都知道下乡有多苦,而且取消了知青补助,再没人愿意上赶着‘争当先进’。

    这七个知青,旁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条件有多差,估摸着一定都是家里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于是,霍奇林把人招来堂屋灶房:

    “你们自个儿去倒座房拿柴火,先把土炕烧起来,休息一下,别出门啦,我一会儿把你们的口粮送过来。”

    出门在外,都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儿、小姑娘,但凡能在城里呆下去,也不会被下放——这话可一点没错,真不愿下乡,家里砸锅卖铁也能买个工作的。

    所以能帮一点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