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蔚帼给荣国宇带了很多东西。

    肥皂、香皂都一百块的整箱。

    这俩可不好买，供销社要肥皂票或工业券，香皂则只有城里百货商店有。

    还给了两百元二十张大黑十。

    没说的，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郝蔚帼把每个战友的孩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

    包括霍奇林，也就是这小子一点都不需要人操心。

    当然，几年前他带着妹妹和弟弟，能顺利脱离爷奶家钳制，郝蔚帼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还想带些蔬菜、猪肉、粮食，不过这些部队上也却，而且你奇林哥可比我厉害，以后缺吃的，找你哥就行。”

    荣国宇点头答应着，心里想的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范许勤那边也可以弄到吃的，人范知青说了，粮食、肉类、奶粉、蛋糕、面包、棉布之类的，都可以找她。

    花点钱而已。

    能不麻烦人，还是不去麻烦人，即便和霍奇林关系再亲，那也是要时间来培养感情的，这会儿，两人真的只是第二次见面。

    荣国宇从小受的教育，让他没好意思会开口。

    霍奇林瞅一眼，就知道这老弟言不由衷，而且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笑着道：

    “蔚帼叔说得对，你想吃什么，直接来找我……算了，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一会儿我给你送些去。

    范知青那边买不到的，我这儿都有，她搁县城里倒腾摆摊，东西都是搁我这儿拿的。”

    荣国宇瞪大了眼，不过也就是一瞬，随后便也释然。

    也对的嘛，一个知青，那有能力在下乡的地方搞到那么多好东西，货源肯定来自本地人。

    这个货源为什么就不能是霍奇林呢？

    这会儿荣国宇稍微有些体会到郝蔚帼那句‘你奇林哥可比我厉害’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荣漠阳同志经常会在孩子们面前说当兵时候的事情，有一件事儿反复提，尤其是点着家里弟弟妹妹两个。

    抗战胜利往后几年，部队被军统堵在山上，缺衣少粮，大家都等着被冻死或饿死，包括军统的人，只围不杀，就是想兵不刃血。

    结果队伍几百人都被一孩子给救了，又送棉又送粮，熬了两个冬天，黎明终于到来。

    他爸总是和才八九岁的弟弟妹妹灌输，要是没有当初人给送衣送粮，就没有家里两个小的什么事儿了。

    好像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姓霍。

    再仔细认真看，可不就是霍奇林这个年龄嘛？

    荣国宇参破了真相。

    才真的感到惊讶和震撼，也的的确确开始佩服起这个刚认识的兄长。

    三四岁的时候，他在干嘛呢？

    和他妈、大哥住在粤省一小渔村，天天和小伙伴在海边乱跑，或者玩过家家杀‘鬼子’。

    郝蔚帼没待多久就走了，部队上最近确实任务繁重，据说边境上出现了点小摩擦。

    更详细的他也没说。

    霍奇林也要给送牛去，现在三头牛还在自家院子里啃吃的呢。

    送牛这一路上，看到的人可多，叔叔婶子们一个个惊讶的很。

    “老杨叔说了，今年大队上多开垦一些荒地，咱们这旮瘩，土地那么肥沃可不能浪费咯。”

    “对，老杨叔说得对，我听人说南方那边，不用怕粮食种下去长不大，可都拼命开荒呢。”

    南方可以种三季的地方，开再多田，慢慢种就是，根本不用怕粮食没成熟，到了冬天被冻坏了。

    可以等粮食成熟了再收，收完便到了来年，田里又可以继续种。

    杨堡大队这儿却不行这么干，全年只有不到两百天可以种地，种再多，十月份没成熟，到十一月全被冻死了，只能烂在田里。

    纯属浪费劳力、时间和金钱成本。

    把牛牵到牛棚。

    好在牛棚很大，足够养七八头的，等老黄的孩子长大，也不用担心没地儿养。

    一会儿，一群孩子、叔叔婶子就把牛棚围了三圈，都愿意来看大队上新来的牛。

    杨开泰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拉过霍奇林，开口大声宣布：

    “这三头牛是牛娃牵来的，给大队用，所以算作大队财产，但是不算集体劳力，而是奇林家的劳力。

    也就是说，以后这三头牛按照壮劳力计算工分，这些工分都给记在牛娃头上。

    这点我和书记商量过。

    另外，咱还要找个人，给大队照顾牛，每天工分从牛娃这儿扣，一天按照……”

    “按照五工分算。”

    养牛、放牛，一头是养，四头也是放，公社有规定，一律给算三工分。

    到霍奇林这儿，他给加了两工分，反正是从自个儿这里扣，就算给十工分，社员也不会有意见，反正不是集体买单。

    霍奇林加上二工分，还是因着为堵住某些人的嘴，毕竟一天三十工分收入，还是太显眼，该让利就让利。

    “行，就按照五工分算。”

    “想来照顾牛的小崽子，可以去各小队计分员那儿报名，每人试用三天，最后留下把牛照顾最好的那个。”

    事情这么一宣布，人群就叽叽喳喳唠开了，也有人迫不及待去找各小队计分员。

    五工分可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平时各家孩子去打猪草、草料，一天也不过能拿个一两工分，还不是天天有活儿。

    因为猪和牛就那几头，食物能吃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五工分能顶半个壮劳力呢，可以换两斤粗粮，或者一斤多细粮，小崽子的口粮，就可以自己解决了。

    人群里有几个知青，刚刚也在围观，此时只有羡慕的份儿。

    因为大队上从来不会将养牛、养猪这些轻活儿交给知青。

    毕竟就算大队对知青再好，也不会真的将知青当做社员来看，猪牛可都是大队上最重要的财产，自然不会交给外人来照顾。

    一窝蜂去报名养牛的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

    这年纪的小伙子，只要下地干活，基本都可以拿到七八工分，就算有人想要去抢养牛的活儿，家里人也不让呀。

    这些都不关霍奇林什么事儿，最后工分扣给谁，他也不关心。

    回了家，就往外掏东西，五六种水果，自己爱吃的好几种点心，装了大半个竹筐。

    背着就给荣国宇送了过去。

    对这个叔叔家的孩子，霍奇林也上了心，人搁自己地盘待着，可不能亏待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