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绢立在桌子上，和李木研大眼瞪着小眼。

    黑绢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

    “咳，你听见没，娘娘说你要是选择成为“人器”，就让我留下来帮助你。”

    李木研一脸怪异，“你来之前，不知道她要对我说的话？”

    毕竟要是知道的话，之前也不可能那么神气，可要是不知道的话，它又是怎么说出来的。

    黑绢坐在桌子上，俯背低头，不搭理李木研，哀伤的自言自语，“本绢居然被娘娘送给了这家伙，真是让绢伤心。”

    毕竟没有规定期限的借不就是送吗。

    李木研看着黑绢伤心的样子，虽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块绢布可以表现出伤心的样子，但是李木研想抬手摸摸它。

    毕竟，薇薇娜以前就是这样逗她家狗的。

    黑绢起身连忙躲过李木研伸过来想要逗弄它的手，“你干嘛，我靠，我可不是什么宠物。”

    李木研于是停下了伸出去的手，看着面前的黑绢，对它说：“那我们两个谈谈吧。”

    黑绢有些哀伤的点了点头，它知道这一点头不仅仅是头低了下去，还有它以后幸福的绢生将坠入无比深渊。

    它有气无力的说着，“正如你们知道的，“衣家”有三宝，而这三宝分别是大梦春秋——蝉衣，与子同袍——血衣，还有千里传音——绢衣。”

    “而我正是其中的绢衣，黑绢，按你们的说法应当是归于“亚遗器”这一类。”

    李木研打断了黑绢的话语，问道，““亚遗器”还会有自己的思想吗？”

    黑绢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这就是人肤浅了，一般的“亚遗器”肯定不可能了，而黑大人可是集天地之灵气，含万物之气运，从天地之间开辟而诞生，受万千生灵之供养。”

    李木研见黑绢越吹越离谱，越吹越忘乎所以，连忙打断它，“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

    “啧，我是“人器”，娘娘不是把那本书给你了吗，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看完之后有不明白的再问我吧。”

    说罢，黑绢便不想说话，软塌塌的瘫在了桌子上，好像之前和李木研的交谈完全是错觉一样。

    ……

    与此同时，华衣锦居处。

    衣家娘娘侧躺再一张低悬在半空的红纱上，红纱平整，如同铺在一张看不见的床上，两张轻薄的床帘从上方垂下，一直垂到了地面上。

    黑白童子站在距离红纱几步处，低垂着头，等着娘娘开口。

    衣家娘娘此时正在吐露着红舌，舔弄着被两根手指捏着的樱桃，这樱桃是正常樱桃的三倍大小，轻轻一咬，浓郁鲜红的果汁便从表皮出流出，顺着衣家娘娘的手臂流下，白皙的玉臂上印出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你好奇为什么我要把那本书给那小子？”衣家娘娘红唇一开一闭。

    黑白童子还是低着头，他们知道这是大娘娘和二娘娘在说话。

    “看起来他好像很普通啊。”

    衣家娘娘这回没有开口，这话语好像是从腹部传出一样。

    “他，是从那里出来的，那个地方可不一般，是当年那个人建的。”

    “他就算再厉害能管到现在？这可不是什么理由。”

    衣家娘娘继续咬了一口红樱桃。

    “主要他在这个时间点来了“灰烬”，而“灰烬”又命不该绝，所以他应该不一般，而且，试试而已，无妨。”

    “他们真的命不该绝吗，他，我可不想让他死。而且娘娘，我们不是借了他的种吗。”

    衣家娘娘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平淡，“既然认识了我，那就说明他命不该绝。”

    ……

    李木研将黑绢放到一旁，将古书拿了过来，这本书的封面是一种不知什么生物的皮，经过许久的时间，看起来还是有着一定活性。

    李木研缓缓将其翻开，看向里面的内容。

    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

    “后来者，你好，我是卡里特卡，一名“器徒”。”

    “我这前半辈子，看过了不少风景，见到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尝过不少美食，做过不少为人称道的事情，理应没什么遗憾了。”

    “但是在我第一次接触“遗器”的时候就在想了，如果神明素材和其他的东西可以制成“亚遗器”，那么和人呢？“亚遗器”的制造需要人生的一段经历，人可是有着一整段的人生啊。是不是会……”

    “所以我想知道人可以与神明素材结合吗？如果人变成“亚遗器”那样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无条件的使用一些东西？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强大？”

    “可惜老大不让我用囚犯做实验，并且让我停止这个实验，真是令人苦恼的一件事。但是，每一次大的变革都会有人出来阻碍，所以，我在城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来继续我的实验。”

    ……

    “距离上一次的记录已经过去几天，我准备直接拿自己做实验了，我已经做了许多理论的推演，没有实际实验已经不可能再有进步了，为防止实验失败，我将会记录下所有，以供后来者进行参考。”

    “城立77年二月十一日，进行了第一次实验，我先将一部分神明素材移入左腿皮肤内，并将左腿隔离开，进行简单的适应性尝试。”

    “城里77年二月十九日，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八天了，左腿发生了某种畸变，已经无法进行控制了。果然人的身体不可能直接融入神明素材，人体还是太过脆弱。”

    ……

    “这些天似乎有些混乱，感觉忘了很多东西，这是后遗症吗？。”

    “城立77年二十一月二日，它们说我最近有点奇怪，奇怪的是它们吧，一个个的为什么把皮脱下来了？这是什么流行的活动吗？”

    ……

    “城立几年？几日？进行了第十三次实验，又将一件“亚遗器”融入体内，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似乎可以出去逛逛了？有些想老大了，之前感觉自己有些不正常就把自己关了起来。”

    “……，已经过去七十年了，我熟悉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我外表还是一样的年轻，这是长生吗？我感觉我如果保持现在的情况，好像还能活很久。”

    “城立149年七月四日，我准备继续下去我的研究，主要我已经不想出去了，虽然我可以用能力把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外面没有了家。”

    很长一段时间的数据记录，李木研看不懂这些，便简单的看了几眼便翻了过去。

    “后来的人类，我还是踏出了那一步，我抓了几十个人来做实验，我知道这应该是不被人类允许的，但是我已经感觉不到对人类的归属了，我之所以做下去实验，也仅仅是为了以前我的遗愿。”

    “城立153年，那些人几乎都死了，过些日子进行下一批实验，上次的实验总结。糅合“神明遗器”会导致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死亡，但是有了新的发现，尸体被“神明遗器”吸收后，可以加快神明素材的恢复。此外，糅合“亚遗器”死亡率仅有百分之八十，根据制作“亚遗器”时的特殊性，可能糅合自己制作的“亚遗器”存活率更高。”

    “另外，糅合“亚遗器”会导致一定程度的“思维失格”，这和人类的堕落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堕落是受到影响后被负面情绪影响，而“思维失格”会让人常识变得奇怪，比如我现在看人类就像是一团血肉盖上一张皮，不过，以前人类的样子我也想不起来了，天上的太阳现在在我眼里是一块腐烂的血肉，呼吸的都是黑色的线虫，而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我可以看见一个由巨大的血肉堆积而成的怪物，我现在有一种感觉——我们的世界是虚假的，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糅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