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从贫民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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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登船

    “爱德华,听说了吗,南非那边出了点乱子。”

    在哈罗德号的船头,一位印度水手对他的同伴说道。爱德华对此不置可否。

    “萨度(善哉)!我是出家人,对俗世的纷扰并不关注。”

    爱德华是斯里兰卡的“新大寺派”的成员,他们的戒律要求成员不能有人造皮肤,也不能装上可以显示表情的屏幕。所以水手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耸了耸肩。

    “我们接下来就要到东伦敦的港口停泊了,关心下对我们的安全有好处。”

    “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起先几个小时,我看到Xtube上有人说,约翰内斯堡有个罪犯在横冲直撞,甚至说他黑进了天基武器,在市中心砸了一发钨棒,传的神乎其神。”

    “真是可怕。可是这是真实还是流言?”

    水手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我觉得有真实成分……几个小时前,我又看到有人说整个约翰内斯堡都断电了,真特么扯淡,你说他们是不是其实是核泄漏了?”

    爱德华谨慎地说:“关于这点,我想这个问题只有到了南非之后才能验证了。”

    谈话之间,哈罗德号已经驶入了港口。这艘万吨重的钢铁巨兽在码头前缓缓停下,它移动起来的雄厚气势甚至会让看的人产生会被它碾碎的错觉。

    水手已经在这艘船上工作很多年了,他对她有一种特别的亲密感,每次看到那些内陆来的土包子第一次见到巨轮时脸上的表情,一股骄傲感都会从他的心中油然而生。所以在不需要他工作的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靠在栏杆上,看着码头上游客的反应。

    船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地下船,又有一些人从另一个通道登船。一切井然有序。

    但忽然之间,人群中传出了一些骚动。

    水手定睛一看,发现有十几辆装甲警车正冲着人群而来。他连忙离开了栏杆,朝舰桥跑去。

    “伙计们,岸上有奥林匹斯集团的人!”

    没过多久,几十位海员都扛着单兵导弹发射器对准了陆上,哈罗德号的船载电磁炮也对准了海岸,一旦开火,这门炮能将十几公里内都变成生命的禁区。

    一个优雅的声音透过船的广播传了出来。但说话的内容却毫不客气。

    “我要警告南非警方,哈罗德号是火炬集团的商用船只,同时也是斯里兰卡政府的注册船只,是我们移动的领土。一旦贵方踏入船甲板一步,就意味着全面战争。”

    “我们不打算侵犯贵方利益!”一位警察从警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举着喇叭喊道,“我们只是在追捕嫌犯!”

    “那,你们为什么不现在动手呢?”

    人群渐渐散开,露出了一圈空地。在空地中间站着一个男人。水手看着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他!他就是网上说的那个家伙!”

    他和水手在网上看到的形象差不多:穿着红色披风,不修边幅的亚裔男人。但和照片里不一样,现实中的他不知为何浑身水淋淋的,看着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的左手提着一把长刀,背上还背着一个喷气背包。

    他走到哪里,人群甚至警察就躲开到一边,像一艘驶过浮冰的破冰船一样。尽管每一个警察都全副武装,手中的枪也对准了他,但却没一个人敢开枪,甚至没人敢靠近他。

    秦端扭头看向一旁,那名被他看着的警察立刻吓得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嫌犯就在眼前,你们在这干看着干什么!”

    尽管长官声嘶力竭地怒吼、下命令,但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位超级黑客,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的大脑燃烧起来,让子弹拐弯。有人甚至说他有超自然的力量。没人敢赌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在其他同僚牺牲了之后拿到最后的功劳。

    尽管他看上去疲倦无比,甚至走路都一瘸一拐,但还是没有人敢走上前。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千军万马都无法阻挡的力量。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画面:在数百名持枪警员的注视下,秦端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哈罗德号,仿佛他们都是来为他送行的。

    一边走着,秦端能听到人群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是他……”

    “那个约翰内斯堡的屠夫……”

    “他一个人杀了一整支军队?”

    “我听说他手上有几十万条人命……”

    “他让一列车脱轨……”

    在地上混乱的同时,天上此时也乱做了一团。

    半分钟以前,卫星就发现了秦端活着出现在了市区。奥林匹斯立刻做出判断,不能让秦端上船,哪怕放弃宝贵的Wizzard也要将他杀死在这里,但天基武器却受到了不明来源的攻击,拒绝执行启动的指令。

    “到底是谁干的?!是火炬那群混蛋还是……”

    “刚才好像有人指责我过激?”德墨忒尔用嘲讽的语气说。

    “这不是吵架的场合!”

    在言语与争论的漩涡中,赫尔墨斯向宙斯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可是宙斯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显示屏。

    此时此刻,天上与地上的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秦端的身上。

    当秦端走到了登船处的时候,检票员咽了口口水。

    “先生,您确定要上来吗?”

    秦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我当然是要上船,不然我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

    “哦,当,当然。请您出示您的船票。”

    检票员用颤抖的手扫了好几次,都没能对准秦端手上的二维码。秦端安慰他说:“没事,我不急这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秦端这句话反倒让检票员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还好下一次他终于对准了二维码。他飞快地站到了一边,好像秦端身上有瘟疫一样。

    当秦端走上船的时候,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岸上的警察们。几百人被这个动作吓得后退了一圈,秦端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妙的想象:他们就像是灰尘,被一个无形的巨人用扫帚扫到了一边。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们,”他说,“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

    岸上鸦雀无声。在秦端走上船后,上船的梯子就自动收了起来,那些没来得及上船的乘客就这样留在了岸上。他们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更早上船。

    一个海员看着秦端走过他的身边,忍不住问道:“哥们,你到底做了啥?”

    秦端刚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南无世尊!重要的不是我们过去做了什么,而是将要做什么。”

    一个穿着袈裟,面部光洁如镜的义体人双手合十,如是说道。

    秦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想附和两句,但实在是没有精力回应任何话了。

    他从船头一步一步地走到船尾。现在已经是南非时区凌晨六点,第一抹晨曦已经驱逐了夜色的黑暗,从天际线上初现。橙红色的光辉洒在大海上,在波澜壮阔中破碎成万点金光。

    哈罗德号从码头驶出,将南非大地渐渐抛在身后。

    这一去,如蛟龙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