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此之前，秦端从未想过菩提还能和这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莫克兰从办公桌上随手抽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在两个月以前，斯里兰卡的佛教僧团联系上了印度的教友，并从那里将菩提树的分支运回了岛内。这是大众所了解的事实。但人们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运进来的，还有一种最新型号的纳米病毒。”

    纳米病毒这个词，让秦端心下一凛。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那场几乎摧毁人类文明的智能战争中，企业们不得不拿出非常手段来遏制人工智能的攻势，其中一种就是纳米病毒。它的设计理念基本上是一种可以感染机械的瘟疫，其本质是不断自我复制的纳米机器，通过在机械内部快速扩张来摧毁它们的控制结构。

    纳米病毒的战果斐然，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消灭了数以亿计的叛乱智能。但它的辉煌时刻也到此为止。不知怎么的，部分纳米病毒居然像自然的病毒一样发生了突变，不再能被自毁代码控制。企业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纳米病毒从世界上完全消灭，但仍有传闻说，在一些偏远地区的实验室里，依然保存着这种可怕的武器。

    “是谁把纳米病毒运进了斯里兰卡？”

    莫克兰摊开了手掌。

    “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斯里兰卡的那群和尚啊！”

    “这……”

    “你不要以为这群人真的是什么正经的宗教组织。他们的本质是斯里兰卡的统治阶层！没错，甚至不是企业，而是他们才是基层真正的统治者。他们有自己的枪，有自己的士兵，有自己的纳米病毒就很奇怪吗？”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动机。在企业的眼皮子底下带上这玩意是要做什么，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莫克兰夹着烟，左右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武器，在不使用的时候最有威力。你看不清真相是因为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僧团和火炬集团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他们亟需威慑力，足以让巨企也投鼠忌器的威慑力。”

    “而你说你知道这武器的下落。”

    莫克兰张开双臂，用仿佛宣告神圣经文的庄严语调说道：

    “它还在斯里兰卡。”

    “再见！”

    “别急着走！这可是很重要的情报，至少它让你确认了你的目标还在岛内，是不是？”

    秦端无奈地意识到他说的居然有点道理。谁也不能保证菩提树种——或者纳米病毒，没有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果莫克兰说的是真的话，这确实是有意义的情报。

    “我们的人找到了那玩意的下落，但他只来得及发送一条位置信息就失去联络了。等我们赶到那儿的时候，什么都没剩下，只有一个冒着烟的大坑。但不管偷了病毒的家伙是谁，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纳米病毒不为人知地送出岛，这我可以肯定。”

    “那么，你付出了情报，我就必须得给你点什么了。对吧？”

    莫克兰双手交叉，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我们观察你一阵子了，秦先生。你是个有着基本道德底线的人，对底层民众有着同情心，这一切让我们认为你是可以拉拢的对象，而不是我们不得不对抗的强大敌人。”

    “我拒绝。”几乎没有经过过多思考，秦端脱口而出。

    “我理解，在大众的眼中我们是恐怖分子，但我们的资料可以扭转你的印象……”

    秦端摇了摇头。

    “听着，不管你们做的事多高尚，或者理念多伟大，我都不打算入伙。我对受任何组织条条框框的束缚都不感兴趣。”

    “我提议的不是入伙，而是合作。”

    莫克兰将一张名片递给了秦端。名片上面是一个网址和一串秘钥。

    “加入我们的网站，你不会被视为21世纪协会的一员，不会受指挥部的命令，而只要你在网站上发布消息，我们遍布全球的20万成员中的任意一个，都会立刻提供你所需要的帮助。”

    “而我又需要干什么？”

    “你不用特意做任何事。根据我们的观察，你天性的无政府主义倾向和道德准则，会自然地将你导向和企业对抗的道路，因此我们只要帮助你，就是在帮助我们的事业。”

    这听起来好得有些不真实，秦端不由得担心背后有什么阴谋。但至少眼下，他还是收下了那张名片。

    “我会考虑一下的。”

    “当然，假如你哪天回心转意了，觉得加入我们也不错的话……”莫克兰呵呵地笑了起来，“总之，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也许吧——话说你是不是该帮我把义体拆解了？”

    ……

    奥托庞大的身躯躺在手术台上，莫克兰在他的身前忙碌地拆解着。他的身体两侧接上了六根辅助拆解工作的义肢，胸前伸出了一个摄像头，取代头部的义眼，仔细观察着奥托的内部。

    虽然秦端已经亲手杀过了不少人，也见过许多人变成无生命的碎片的过程，但亲眼看着一具义体在手术台上被分解又是全新的体验。好在这个过程意外的不算长，仅仅两个小时过去，奥托的躯体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整具义体都是你的，我只会收取移植手术费。你来选吧。”

    秦端对着奥托剩下的部位挑拣了起来。

    奥托的全身义体都是昂贵的铝合金，在材质方面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发动机倒是电动机，和秦端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觉不一样，他本以为这家伙会是喜欢内燃机的类型。电动机的功率在5000kw左右，远高于秦端原来所用的。

    剩下的值得一提的，也就是替代脊椎的单兵加速装置，还有两条特化改装后的巨臂了。巨臂似乎也可以变形为手炮，不过与秦端战斗时没能用上它们就结束了。

    至于义体的肺、肾，脑内的辅助计算芯片，还有原装的肉身，对秦端来说都没什么价值了。

    秦端思考过后，做出了决定。

    “把能用的铝合金融化，给我重铸一副小一点的义体。对了，给这副义体留两个发动机的位置。剩下的都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