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朝意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惜，我和朝意之间的观念差异始终无法调和，似乎已经成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是假的，或者说，这个世界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我只在乎我所经历的一切。

    或许在朝意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但在我眼中，它却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感受到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真实，那么深刻。

    从玄对我而言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假的，有区别吗？

    生命不就是用来感受的吗？

    即使从玄是虚幻的存在，但他是我的灵魂和记忆留存过的证据，我能放弃吗？

    或许，我和朝意注定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

    我似乎也没有多么渴望回家了。

    我更加在意现在感受到的一切，而不是一个模糊的家的轮廓。

    京城依旧繁华喧嚣，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然而，从玄的离世却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无法弥补的空洞。

    我时常陷入深深的遗憾之中，曾经生出了和从玄再无瓜葛的念头。

    我不禁反复自问，如果我不曾有过那样的想法，从玄是否就不会死？

    然而，这终究只是我的猜想，时光无法倒流，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内心深处，我仍然无法忘怀从玄。他的离世仿佛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每当我闭上眼睛，他慈悲的模样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些曾经研习佛法的回忆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次次割痛我的心。

    我时常被内疚束缚，怀疑他的离世与我是否有着某种关联。

    或许，朝意是对的，这个世界只是我意识中的衍生。

    就在我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的时候，京城的风云变幻莫测，邻国使者前来，要求切磋占卜之术，周景元表示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终于，切磋的日子到来了。

    邻国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和从玄长相酷似的周炎，原来他竟然是羽国的人，也不知道之前他来我们景国做什么。

    不过，我这才完全相信，周炎是周炎，从玄是从玄。

    这个世界是存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

    按照朝意的说法，意识使用的是同一套人脸模板，批量生产。

    此次占卜之术的比赛以个8个命局为背景，每个命局设5个选择题，共40题，采取积分制，得分高者剩。

    由于是邻国使者周炎提出的比赛，故命局也是他找的，看上去是比赛，实际上是来考我的。

    我看了眼铺展的考卷：

    女命：天启元年十月十八日卯时，兰城出生

    问题一：此命的性格特征如何？

    A.雷厉风行。

    B.怨天尤人。

    C.贪财好胜。

    D.贪生怕死。

    问题二：此命以何为业?

    A.相夫教子

    B.煮茶

    C.刺绣

    D.酒肆

    问题三：此命父亲于何年身亡？

    A.天启元年

    B.天启五年

    C.天启十年

    D.天启十五年

    问题四：此命如今是否成亲？

    A.未成亲

    B.已成亲

    C.已丧夫

    D.已休夫

    问题五：此命现今身在何地？

    A.景国

    B.羽国

    C.商国

    D.孟国

    我与周炎各自在纸上写下答案

    我选的分别是：雷厉风行，酒肆，天启五年，已休夫，景国。

    天启是景国的上一任国号，在位三十年。

    在周景元以及一众大臣的见证下，我与周炎的答案同时公开，他与我选的一样，此局平。

    “早听闻你们景国国师占卜之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也算是棋逢对手，不必再比下去了，我认输！”周炎拍了拍双手，大笑起来。

    他和从玄长得确实太像了，我看向他时，仿佛透过了他，看到了从玄。

    不同的是，我从未在从玄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从玄的表情永远是慈悲的。

    “很遗憾，我不是你听说的那位国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周炎解释。

    周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景国当真是卧虎藏龙！”

    “哪里哪里，你们羽国也是人才众多，羽国能有周使者这般青年才俊，着实让人羡慕！”说话的是周景元，他的话一听就是客套话。

    “哪里比得上景国人杰地灵啊！”周炎十分配合周景元。

    听着两人的商业互吹，我只觉得十分无趣。

    送走了周炎之后，周景元悄悄和我说，想不到你的占卜之术竟然如此厉害了！

    人总得进步，不是吗？

    周景元表示周炎主动认输，想必是怕接着比下去输得难看。

    难道是和我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吗？我竟然觉得周景元如此天真！

    “此人深不可测，若不能为己所用，最好除之！”我平静的向周景元提出建议。

    周景元似乎大为震撼，诧异的眼神转瞬即逝。

    “你越来越像国师了，而我却越来越不像君王了！”我竟然在周景元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怎么？现在才知道我的恶毒？”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善良的，那日镇玉楼里，他当真以为我不是真的对他下了杀心吗？

    更何况，我身为景国的国师，自然处处为景国考虑，但我并没有向周景元解释太多。

    周景元哑口无言。

    “周炎和前国师长得太像了！”周景元沉默片刻，说出了心中的不解，“但脾气秉性全然不同。”

    “许是巧合！”我也疑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只得随意敷衍他两句。

    “有没有可能，周炎就是从玄？”

    “那他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从玄可是皇帝陛下你亲自送的葬！”我觉得周景元的脑洞有些大，他可是亲自下旨以国丧之礼厚葬从玄。

    “用他还是杀他？”周景元再次向我提问。

    我觉得这是他考虑的事情，更何况，他用人，别人就会答应吗？

    “杀！”我没有犹豫，说出了我的答案。

    “听闻从玄曾经帮助你良多，面对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你忍心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不除之，必有后乱！”

    此刻我只知道我是景国国师，尽可能守护好景国，凡是对景国有威胁的，除掉是最好的选择。

    从玄就是从玄，不需要任何人来替代，别人再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