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天
放箭?
这可是七品镇魔司,整个红袍营都只剩三个。
就这么玉石俱焚了?
持弩的甲士目光纷纷转向施令的七品镇魔司。
他们可以迟疑,江沉却不敢有半分犹豫。
这个红袍营看似寻常,内里却充满了蹊跷。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他当即释放气机,凭空跃起丈余,想要直接跳过围墙。
岂料,这围墙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机关。
一感应到江沉释放的气机,墙上的芒刺好似活了过来,纷纷锁定他的气机,开始旋转。
江沉心中一沉:
大意了,没想到这墙上还有机关。
这景正也不知道与我提上一嘴。
可能他也不知道吧,毕竟敢这样生闯练武场的人,我估计是头一个。
一时间,芒刺犹如飞蝗,蜂拥而至。
这种密度,光靠鹤影蛇形是不可能躲掉的,更何况在半空中,鹤影蛇形的灵活性大减。
好在如今大雨瓢泼,雨势稍稍减缓了芒刺的速度。
江沉展开元神,施展如胶,将周遭的雨水全部化作黏液。
黏液铺成一道乳胶般的屏障,挡住了芒刺的攻势。
然而,仅凭这样不可能完全挡住飞蝗般的芒刺。
一根扎不穿,马上就会有第二根、第三根。
不一会,乳胶般的屏障便千疮百孔,四分五裂。
江沉也没指望过这屏障能完全挡住这些芒刺。
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
一是形成屏障挡住芒刺,为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
二是屏障破裂后,黏液落下可以堵住那些发射芒刺的孔洞。
即使无法完全让这些机关失效,也能减缓它们进一步发射的速度。
趁着屏障拖延的时间,江沉快速往墙外跃去。
“砰!”
一股无形的气墙拦住了去路。
江沉暗骂:招式是不是有点多了?
七品镇魔司见众人还在犹豫,厉声道:
“还不赶紧放箭?他可是江沉,连太守大人都要忌惮的人物。一个七品就舍不得了?只要能换掉他,就算把整个红袍营搭进去都值得!”
话语虽然不近人情,可理却是这么个理。
他们本就是蒋何军的私军,不少人还是死士。
为了蒋何军的千秋大业,所有人都可以牺牲。
弩手们纷纷支起弩箭,瞄准江沉。
江沉进退两难。
现在人在半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靶子。
只要被一根箭矢打中,后续的箭矢便会纷涌而至。
他咬了咬牙,心道:空气墙是吧,我倒想看看你有多高,还能上天不成?
江沉施展鹤影蛇形,拉伸自己的身体,同时又施展如胶、似漆,将雨水凝成一个握把,附在空气墙上。
似漆能够很好隔绝如胶产生的黏性,不让自己的行动受到钳制。
于是乎,江沉的身影在空中不断攀升。
更兼雨色,他渐渐模糊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这是什么操作?”
红袍营众甲士看的目瞪口呆。
凭借气机上天,这是上三品才有的能力,难道这个江沉修为已经三品了?
不可能,若他真的是三品,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横扫红袍营,没有任何跑的必要。
可他确实上天了,左脚踩右脚也能上天吗?
七品镇魔司大怒:“还愣着做甚,赶紧给我放箭!”
一时间,弩箭如注,朝着江沉模糊的方向射去。
他们看不清江沉的位置,江沉却能精准分辨弩箭的飞行轨迹。
他利用如胶、似漆,在空气墙上形成多个握把,如同猿猴一般,在空中来回腾跃,躲避弩箭的攻击。
弩箭虽然不能直接射中江沉,却依旧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些弩箭毕竟是制式武器,威力不同凡响。
落空的弩箭纷纷射到空气墙上,随之而来的便是滚滚浓烟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空气墙在密集的弩箭射击下,开始变得震颤不已。
这墙不会要塌吧?
江沉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念头方甫闪过,他便觉手上一轻。
我去,真塌了....
他微微垂首,目光向地面望去。
原本近在咫尺的围墙此时犹如一根细线,这高度,估摸着有三十丈了吧?
这还真是...爬的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痛。
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恐高.....
来不及害怕,江沉施展气机,给了自己一个向前的动力。
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外面才行,只要没死在练武场内,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了。
江沉默默安慰自己,分散注意力。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加速下落。
江沉一边小心施展如胶,减缓下落速度,一边观察落点,看看有什么可以卸力的地方。
从三十丈的高度落下,仅凭七品镇魔司的气机根本无法完全化解。
不采取任何措施径直摔在地上,一样得死。
几个眨眼的功夫,江沉还在思忖哪个落脚点合适,身体却离地面不远了。
这是练武场,周围数里皆是空地,不管落在哪,结果只有一个:死。
完了,烈烈还没过门呢,我却要在这里壮烈牺牲了。
还是以摔死的方式。
这真是我从未想过的死法。
陡然间,一根箭矢好巧不巧,正好划擦到他的右臂。
“轰!”
箭矢炸裂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烟团。
红袍营的甲士看到墙外半空处凭空炸裂开来,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不用想,肯定是射中了,不然箭矢怎么会在空中爆炸?
七品镇魔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朗声道:
“冲,把江沉给我抓回来,不论死活,太守皆有重赏!”
大门敞开,甲士们鱼贯而出,朝着烟团扑去。
江沉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在空中调整身形。
只凭一根箭矢,断然伤不了他的性命,重伤也做不到。
可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寻找落点上,一时间没有防备,挨了个扎实的。
此刻,右臂血肉模糊,甚是骇人。
好在江沉根基扎实,气机稳固,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
箭矢爆炸带来的冲击力抵消了下落的动力,让他得以靠着气机平稳落地。
‘吓死我了。’
江沉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思忖:这可是工伤,回去一定要找烈烈报销。
他用气机把血止住,然后用似漆将流出来的血覆在手上,免得被雨水冲刷掉。
这都是我负伤的证据,得好好保留才行。
江沉微微颔首,随即施展匿息,消失在茫茫雨海之中。
红袍营将这块空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江沉的尸身,只找到一滩血渍。
从出血量来看,并不足以致命,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蒋何军带着三名干将拍马赶到。
蒋何军阴着脸,冷声道:“发生何事了?”
一个七品镇魔司上前,把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蒋何军握紧拳头猛地击掌,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个江沉,我迟早要把他碎尸万断!”
闫天章出言安慰:“大人,这江沉从如此高度坠落,又中了爆裂箭,八成是死了。”
蒋何军冷哼一声:“没看到这些血渍吗?这点出血量,怎么可能让一个七品镇魔司陨命?”
闫天章垂首,小声嘀咕:“许是半空中炸没了,才留下这么一点。”
蒋何军狠狠瞪了他一眼。
闫天章当即闭嘴,不再说话。
说了多少遍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点记性不长。
上次就没把江沉的尸体找回来,后来果然诈尸了。
如今又找不到人,肯定没死。
俄顷,蒋何军怒意稍缓,沉声问道:“江沉来红袍营做甚?”
以他对江沉的了解,没有特殊原因,江沉绝不会铤而走险。
红袍营的一名甲士汇报:“大人,火烈郡主的坐骑火焰驹不见了。”
蒋何军眼睛猛地一亮:“你说什么?”
那名甲士被蒋何军的威势震退半步,低声复述了一遍。
蒋何军微微垂眸,心中琢磨:
江沉来此是为了劫回火焰驹。
这倒也不奇怪,他是火烈郡主的部下,行动合情合理。
慢着,如果是这样,他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悄无声息的不好吗?
蒋何军抬起头,喝问:“江沉是如何进来,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
红袍营的甲士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那个被江沉打成重伤的七品镇魔司出面回答:
“大人,江沉如何进来,我们并不知晓。发现时,他已经在马厩了。我们也是听到火焰驹嘶叫才碰巧发现的。”
蒋何军脸色剧变:
江沉是潜行进来的。
要说潜行能力,整个临江郡,只有景正天赋最高。
景正,投敌了....
他转念一想:
也不对啊。
距离景正失踪不过几天,即便他将匿息传给江沉。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江沉这小子就能将匿息修至小成境?
不可能吧,还是说,他本就会类似的技能?
蒋何军眉头一锁,脸色再变:
不对,这小子不能以常理度之,之前可没听说过他会匿息类的技能。
如果他会这类技能,没必要藏着掖着。
既然是景正失踪后才施展,那一定是景正投敌了。
想到这,蒋何军心中有些五味陈杂:
也未必。
景正是个明白人,临江王和我该选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估计是跟世杰一样,被江沉给活捉了。
威逼利诱之下,方才将匿息的修练法门透露出去。
这样就合理了。
蒋何军长叹一口气,眼中抹过厉色:
不能再拖了,江沉这小子古怪的很。
我得赶紧让虎贲营就范,然后灭杀临江王。
哪怕付出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