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节后的向远公司，郑梅来了。她的到来，凌兰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选择了节后第一天，正是早班会时间，全公司的员工正在忙碌，这是一周最紧张的时候。
凌兰礼貌的向她点点头，请她走进会议室。挺直了腰，昂了昂头，道：“郑女士，你好。”
郑梅今年四十五六岁，虽然有了年龄的洗礼，却没有掩盖住她年轻时的美丽。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在早点摊看到她时，她的美丽优雅，让吃饭的客人无不瞩目。
她是东方厂的员工，来这个早点摊买饭的时间多，大家都认识她。老板一边往锅里放油条，一边跟她打招呼。
郑梅笑道：“哎呀，这是老板的亲戚吗？这姑娘真漂亮。”
老板道：“郑大姐，是……是啊，是我老婆家里的一个妹子。来这里帮忙的。”
郑梅又多看了凌兰几眼，道：“姑娘真漂亮啊。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老板笑道：“正好，这姑娘还没对象，大姐给介绍一个吧。”
郑梅，她的声音依然悦耳，依然，在女人中是最美丽的一个。凌兰当初的那份不自信，依然会在十年以后，继续撕扯她的心。
郑梅眼睛里有深深的痛苦。颤抖着声音，道：“馨兰，我今天来。是求你来的。我们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牵扯到远远身上好吗？我求你，放过他吧。他才二十五岁。你们不合适，不会有幸福的。”
说着，她竟然矮身跪下去。办公室外，一片哗然。
凌兰的背依然挺的很直，她已经知道她来这里的意图。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全公司的人都来指责自己。
凌兰并没有去扶她，而是把门敞开。既然她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可怕别人听的呢？
凌兰声音冷峻的道：“郑女士，不知道凌兰和你有什么恩怨，能牵扯到我和清远的身上。我知道清远今年二十五岁了，他是成年人，我也是单身。我们两个，一没有破坏谁的家庭，二没有触犯国家的法律。怎么听郑女士口中，就好像我们两个偷情一样。”
郑梅依然跪着，却提高声音喊道：“你是老牛吃嫩草，我儿子还没结过婚，怎么可以娶一个离过两次婚，还有个男孩子的女人。我死也不会同意。”
凌兰冷笑，道：“是吗？我在和清远确立关系时，他说家里已经同意了的。所以我们才在一起的。怎么？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太少了，你们才返悔了？”
郑梅的脸色憋的通红，道：“不是，我们不在乎你的钱。你们……不合适，不可以，对，就是不合适。不合适。必须不能在一起。”
凌兰的背挺的更直，道：“郑女士，我们哪里不合适？你说说清楚，我倒要听听。”
这时，门外已经围满了人。福清远忽然从人群后面挤过来。看到郑梅正跪着，如同泼妇一样，急忙冲进来。
他从凌兰身边掠过时，去拉跪在地上的郑梅：“妈，你在家里闹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跑这里来给我们两个难看。”
郑梅甩开他，就是不起来，道：“你不用拉我。什么难看？你们两个也知道羞耻吗？不要脸的东西。不答应跟她分手，我就不起来。我会一直跪着。”
福清远冷声道：“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和凌兰在一起，你是答应了的。而且，我们已经领证了，是合法夫妻。你为什么忽然变卦，非得要我们分开呢？”
郑梅忽然声音哽咽，道：“清远，就算妈妈求你。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离开这家公司，一样有好工作。何必非要在这里，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人。”
福清远甩开他母亲的手，道：“妈，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也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她，也不会离开公司。”
凌兰冷冷的道：“郑女士，在你眼中，什么是好人，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你可以反对我们，但是公司里的同事们，可没有得罪你。”
郑梅恨恨的站起来，道：“你都离过两次婚了，何必还要缠着我儿子？你不要脸。”
凌兰挑眉，冷笑道：“是吗？你又从哪里知道我离了两次婚？郑女士，我还没有正式告诉你呢吧。我儿子今年整整十周岁。我如何离了两次婚？”
凌兰的眼睛凌厉的看着郑梅。看着她的表情，她会震惊了吧？还是会愧疚？
郑梅的脸色忽然红到耳根。头嗡嗡作响。十岁的孩子。难道，是萧和的孩子？
可是，那时候自己还在到处说，萧和的媳妇不能生孩子，他们才离了婚的。
怎么？怎么他们有孩子了？萧和知不知道呢？清远带回家的孩子，就是萧和的？
她开始全身颤抖起来，道：“你，你没有文化，没有背景，一个外地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本和我儿子在一起，我儿子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公司副主管。你不要做梦了。”
凌兰凄厉的冷笑着，笑声划破整个大厅的寂寞。道：“是吗？外地来的就应该被歧视吗？就应该被羞辱吗？郑女士，你不要侮辱外地人在本地的付出好吗？我在本市做的贡献，不比你一个本地人少。你看，我的员工都是本地人，我的公司，养活了多少个家庭？怎么到你这里，会这样被你看不起呢？”
她又直直腰，道：“郑女士，清远我们两个不会分开，永远不会。你不用努力拆散我们，不然，我会每天写一封情书，用小学生的作业本。写满清远的床，写满清远的心。”
郑梅更加惊讶。情书，她特意强调了小学生作业纸，自己写给萧和的表白信，难道她看到了？
但是，这些年，从来没有因为这封信有过风吹草动啊！她看到了，会什么都没说，容忍了下去。
凌兰看她的表情，哼哼冷笑道：“是啊，你很奇怪吧？为什么我知道对吧？因为我没有背景，没有亲人，远在他乡，所以，我知道了也不好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