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区

    “素体”项目研究所上空

    “怎么回事？”修雅被前方腾腾升起的浓烟震惊得目瞪口呆。

    修雅拉高了飞行高度，从弥漫在低跬处的浓雾上方掠了过去。

    “真是见鬼了，居然又碰上了这种破事！”秦允啐掉嘴里的烟头，他脖子上的筋脉一下一下地抽动着，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

    “怎么回事？”

    “啧——”

    “快说！”

    “大概率是技术盗窃，”秦允很无奈地说，“这也算是当地特色了，似乎是有人盯上了殷争的科技成果。”

    “还有这种事？”

    “你忘了这地方本质上是个监狱？”

    “关在这里的人可都是精英啊？”

    “被关在这种地方，迟早要跟着堕落的。在这里，寿命是无上限的，钱是有限的，除了偷和抢，赚钱最快的方式就是申请研究经费。拥有研究成果的人就能得到研究经费，不管他的研究成果是怎么来的。有了经费就能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秦允说着摇了摇头。

    “没有人管吗？”

    “开什么玩笑，这地方可是以旧时代的底层社会为模板来建造的，建造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居然还有这种事。”修雅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加快速度，要是那些资料流进黑市可就有得忙活了。”

    “我对这地方简直是无话可说——”修雅驾驶着飞空艇一头扎入了浓雾之中。

    “在那！”秦允指着前方的一片废墟。

    坐标显示，秦允所指的那片断壁残垣就是素体研究所的位置。修雅驾驶着飞空艇朝那个方向飞去，一路上穿过层层警戒标志。

    他们下方的街道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起火爆炸的车辆和飞空艇。消防车辆和维护秩序的警察忙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街道上的枪声此起彼伏，老旧火药枪发射出的子弹频繁地从他们眼前飞过。

    在研究所的正上方，一架大型穿梭机摇摇晃晃地悬浮在空中。穿梭机打开了一个舱门，几名身穿装甲的士兵跳了出去。

    “是他们！”修雅惊呼一声，他认出了那些士兵装甲上的标记，“他们居然配备了军用装甲，如果他们——”

    “操，速度再快点，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到殷争。”

    修雅加速朝着前方靠近。一束冲击波从下方击中了他们，飞空艇的尾部重重地撞上了一栋建筑，飞行器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旋转个不停。

    “妈的！”修雅试图重新控制飞行器。

    飞行器接连撞上了几处高楼，机舱的骨架发出了一阵阵沉闷的回响。

    “不要再靠近了，”秦允从座椅上起身，“就在这里降落。”

    修雅在距离研究所不远处的空地上降落。

    秦允跳出飞空艇，径直朝着目的地跑去。

    不知从哪里来的武装分子在研究所内拉起了一道防线，研发部的人正试图直接从正面冲破防线。

    秦允压低身体，小心地跟在那些身穿装甲的士兵身后。

    “怎么办？”修雅追上了同伴。

    “不要跟他们动手，我们绕过去。把入耳式通讯器打开，这附近有大功率干扰器，已经收不到太虚信号了。”

    秦允朝一片断墙跑去，他在断墙后面探出头，确定没人后示意同伴跟上。

    秦允动作娴熟地在废墟中穿行，修雅紧跟其后，忙于应付装甲士兵的武装分子们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应该是总部大楼的位置，负责大楼安防的机器人已经全部损毁，机械部件散落了一地。

    （火拼到这种程度，你确定那些人是来偷东西的？）

    （跟上！）秦允带头朝着大楼跑去。

    一颗炸弹在修雅的前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他们掀翻在地。一群武装分子从大楼中冲了出来。

    （他们已经得手了，拦住他们！）秦允冲上前去，一路朝对方开火。

    他们周围的枪声突然变调，废墟中的武装分子有秩序地在废墟间快速移动。

    天空中响起了刺耳的轰鸣声，滚滚浓烟中出现了几十架飞空摩托。武装分子分批次坐上飞空摩托，扬长而去。

    研发部的装甲士兵们发现了状况，但已经追之不及。

    几乎是一瞬间，回荡在断壁残垣间的枪声彻底停歇了。

    （走！）秦允急忙跑向中心大楼。

    “你们两个，停下！”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警告。

    他们没有理会研发部的人。不多时，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军用能量步枪开火的声音。

    大楼里遍布各种设备的残骸碎片，被波动枪打成碎片的血肉散落了一地。

    他们加快速度朝着底层跑去，研发部的装甲士兵紧随其后。

    他们赶到了大楼底层。数据存储库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放置存储晶体的位置空空如也。

    “立刻放下武器！”他们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警告声。

    他们的周围响起了一串脚步声。一伙全副武装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丢掉了武器，缓缓转过身去。一名身穿铠甲的人卸下面甲，露出了他们此前在穿梭机上见到的那张脸。

    “赵长官，看来你们来晚了，”秦允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嘲讽，“如果不是一路跟我们打打闹闹，也许你们能来得早一点。”

    “啪——”对方一拳砸在秦允的脸上。

    “闪开！”赵晨从瘫倒在地的秦允身上跨了过去。

    看到对方朝自己走来，修雅立刻退到了一边。

    对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数据存储库，转身盯着他们：“把存储晶体交出来！”

    “这你可就问错人了，”秦允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存储库是用热量炸弹融开的，缺口已经彻底冰凉了，少说也过去十多分钟了，这怎么能怪我们？”

    赵晨来回打量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他的视线落在那具没了双腿的尸体上。从外貌上看，那个人就是殷争。

    赵晨对着一名随从努了努头。一名身穿装甲的随从蹲下身，用一个扫描仪器仔细地检查了那具尸体。

    “死者留存在视网膜上的影像已被破坏，死者的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已无法对其进行意识数据提取。”

    “这可不怪我们，”秦允辩解道，“虽然我们是打算这么做——”

    赵晨照着秦允的脸上又一拳，他转身命令另一名随从：“还原现场。”

    一名随从从装甲衣上的压缩空间中取出一个盒子，盒子被打开后，如粉尘般的传感器被散布到了周围的空气中。在传感器获取了周围的信息后，放置在地上的信息处理面板上显示出了一个全息图像。在那个图像上，他们看到了这个地方过去几十分钟内最有可能出现的情景。

    殷争在双腿被打伤后将一个物体塞到了一名同伴的手里，随后他开枪阻止身后的武装分子靠近，而他的同伴带着那个东西逃离了这里。武装分子朝殷争开火，在杀死殷争后朝着那名同伴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殷争塞到同伴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是数据晶体。问题在于，殷争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谁？

    对方转过身，端起步枪指着秦允的头：“把素体项目组的成员名单交出来。”

    “什么？”秦允故意露出了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

    “少废话，”对方调整了自动步枪上的输出功率，他扣动扳机，在秦允的肩膀上打出了一个小洞，“当地的官员一定为你们提供了名单，把名单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你说那个东西啊，哟，我当时真忘了这件事，”秦允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强作镇定，他的脸上露出了酷似小市侩的表情，“要不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再去找人家要一份，马上就回来。”

    “我赶时间，你最好给我痛快点。”

    “我真忘了，不信你问他。”秦允指了指修雅。

    对方朝一名随从努了努头，那名随从带着意识强制读取器走了上来。另两名随从将秦允按倒在地，在为秦允注射了一根麻醉试剂后，将意识强制读取头盔戴到了他的头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修雅试图阻止他们。

    “老实点——”赵晨打在修雅的下巴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地砸在地上，“给他也戴上。”

    修雅倒在地上，几名随从将他按倒在地，也为他戴上了头盔。在他的身边，一名拿着信息处理面板的随从正等待着扫描结果。

    麻醉试剂很快就起作用了，修雅感觉全身酥麻，只能任由对方窥探自己的大脑。

    “完成。”一名随从报告。

    “这边也完成了。”

    赵晨提起步枪，对准了修雅的脑袋。

    “队长——”一名随从阻止了他，“如果杀了他们，监控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可能会给他们留下动手的借口。”

    “啧——”对方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秦允和修雅，“你们两个奉命来杀殷争，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打那个存储晶体的念头。”

    对方收起武器，带着随从们离开了。

    修雅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动弹，酥麻的感觉让他全身的筋肉都处于崩溃的状态。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能够活动手指了。他感觉到了太虚信号，那些武装分子设置的干扰设备似乎已经失效了。

    他伸手从上衣的压缩空间中取出一个加密通讯器，利用太虚系统的网络呼叫外勤调查中心的主管。呼叫成功后，他按下了语音外放按钮。

    “任务完成了吗？”通讯器中传来了主管的声音。

    “殷争的项目组遭到技术窃贼的攻击，殷争本人已经死了。”

    “数据呢？”

    “殷争在死前把数据交给了另一个人。”

    “找到这个人，务必把数据销毁掉。”

    “还有一件事，咳咳——”秦允费力地发出声音，“研发部派了人来保护殷争。”

    “什么？他们潜入了那个地方？”

    “更确切地说他们是闯入了这里，”修雅说，“他们配备了重型火力，带着齐全的装备，他们刚刚从我们身上弄走了素体项目组成员的名单。”

    通讯器另一头沉默了好一会。

    “我这就给你们派一只武装队伍过去，研发部敢动用武力就尽管还手，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数据。”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