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既然魏大人都论了这禁忌，那老头子我也就抒发己见了。”

    魏征闻言，当即点头笑对。

    “李兄请说，这杀头的买卖，也不能我一个人张嘴不是。”

    李政道回以笑容，旋即用谦逊的口吻道。

    “那我就大着胆子说了，我出身商贾之家，所以看待此事时未免沾点功利之心，少了些长远之虑，若说的不对，还望魏大人海涵。”

    “李兄客气。”魏征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上半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是这么觉着的，在一个家庭中，总有优秀的孩子，和不优秀的孩子，而我呢，恰好就是家里那个不优秀的，不过我命好，是我爹第一个孩子，占了个老大的名份。”

    听到这，李惊鸿不禁插嘴道。

    “那爷爷，你现在咋就一人生活呢，我也没听你提起过太爷爷或者二叔三叔的啊。”

    听到李惊鸿的问题，李政道面上浮现愧疚之色道。

    “那还不是你爷爷我败家，把你太爷爷留下的家底，都挥霍了个干净，你叔叔他们躲我都来不及，又怎会有所联系，后来又遇战乱，便彻底断了联系，只希望他们还幸福安康的活在人世吧。”

    李惊鸿撇了撇嘴。

    “那您老还真是命好，幼时有个有钱的爹，到老又捡到我这个金孙，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败家命呢，唉~”

    听着李惊鸿发自内心的叹息，老头顿时开怀大笑。

    “你小子就羡慕着吧，行了，别打岔，老头子我说正事儿呢。”

    老头止住笑意，继续道。

    “通过我这一辈子啊，我就琢磨出个理来，这一辈传一辈的事，若是想要长远，那还得选个有能力的人，不然遇上我这样的，那这李唐江山还能长远的了么

    所以我觉得当今皇上至少在民间的传闻中，总归是好过隐太子许多的，他能够坐上九五之位，我老头觉得挺好。”

    李政道略微一顿，才结尾道。

    “若是这一家一姓的宅院，那房梁细点也就细点，可若是千家万户的顶梁柱，那还是越粗壮越好，不是么？”

    李政道语落，门外的李世民用口型比了个好字，差点没叫出声来，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收住了声音，否则天子做那隔墙之事，也太有损威严了些。

    更为主要的是，他还想听听，这屋内几人，对于玄武门之变还有没有更多的看法。

    魏征听完李政道的叙述，眉心紧皱提出反驳。

    “李兄，当今圣上能力强过隐太子毋庸置疑，但隐太子也非酒囊饭袋，虽不如秦王，可做个守城之君，自是可靠的，断不会毁了李唐江山呐。”

    李政道也没叫板魏征的这个观念，他只是道。

    “魏大人说的是极，但这天下大半都是秦王开拓，所以我觉得就算是国储位移，于情于理也没什么问题，单就论此事，当今圣上不过是取他应得的地位，我觉得无错。”

    此话出口，李惊鸿立马出声赞同。

    “爷爷最后那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

    魏征本欲继续争论，此时听李惊鸿有开口的意思，当即按捺住了争辩之心，开口邀请道。

    “李小子，你牵的头，你也说说。”

    “说说就说说呗。”

    李惊鸿一甩折扇，站起了身子，开口道。

    “要我说啊，这事儿说到底就是李渊那老小子太优柔寡断，你说说他，一开始抱着立嫡立长的想法确立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但之后呢？又见李世民能力超绝，便心念摇摆！这问题的根不就出现了么？”

    俩老头一愣，听得云里雾里，但迷迷糊糊之中又仿佛抓到点什么，李政道想了几秒，也没琢磨太明白，便出声催促道。

    “你小子要说就说说清楚，别话说一半，跟老学究教学似的。”

    李惊鸿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说到底，就是李渊动摇之心太明显了呗，满朝文武都瞧出了这老头换储的心思，那问题就大喽，太子这个位置想尊贵，那得当爹的支持啊，皇帝老子有多支持，那太子爷就有多尊贵。

    这老头这么一摇摆，李世民又有战绩搁那摆着，那底下人难免也会心生想法，这上下那么一夹，你俩要是李世民，心动不心动？

    又或者你俩是李建成，那心慌不心慌？

    所以就这么着，两子必有一死的局面，彻底锁死了。”

    经过李惊鸿这么剖析，俩老头立马醒悟玄武门之变之所以发生的症结所在。

    说到这儿李惊鸿话语未休，嘴角微掀道。

    “若是阴谋论一点，李渊这老头说不定压根就没想过立李世民为太子，他故意在朝局中表露出易储之心，一方面可以平衡朝局，多立几个山头，按一按那些个世家子弟在朝堂里抱团对抗皇家之心。

    二来嘛，也帮储君辨清黑白，看看到底有那些官员，是支持储君的，如此建立出来的班底，将来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确保权利阶层能够更平稳的过度下去。”

    李惊鸿此话一出，门外的李世民心情骤然沉重了不少。

    以他对李渊的了解，对方是很有可能抱着这种想法去平衡朝局的，这也很符合他爹的为人处事，以及为政理念。

    只是……若事情真相真是如此，那他在战场上的无数次披荆斩棘，就变得尤为可笑了。

    似是瞧出了李世民的情绪，长孙皇后握紧了手中稍显冰凉的大手，想要以掌中的温度，暖一暖前者的心凉。

    李世民看了看心爱的妻子，心中的郁结顿时散去不少，他轻拍长孙皇后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所以李小子你觉得玄武门之变，乃是太上皇之错？”魏征紧锁眉心，直视李惊鸿问道。

    李惊鸿耸了耸肩膀。

    “不然呢？不过以辩证的角度去看，他也未尝没有可能是在为李世民铺路造班底，

    不过存有这种想法的李渊，多半不会长久，毕竟这位帝王在争天下时还是颇具锐意进取之心的，只可惜在坐天下之后，就渐渐贪图享乐，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

    所以一个意志消沉的帝王，会去干易储这样的麻烦事么？

    再加上李建成与后宫嫔妃多有往来，这耳边风吹一吹，李渊在享乐中自然渐渐淡漠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