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野猪肉扑在刚扯下的新鲜树叶上。

    凌极用手中磨的锃亮的小刀叉了一大块肉块送入口中。

    狠狠的咀嚼之下，鲜红的血水从嘴角溢出，他只是用袖口一擦，便咧嘴看着空手走回来的凌寿道：“大兄，你也忒不小心了，不是说好了抓活口，怎的就把那猎户给玩死了？”

    凌寿提起一根猪腿，浑不在意的送入口中。

    坚韧的肌肉纤维被他那两排森白的牙齿很快就磨的粉碎。

    “那猎户不简单，最好不要去招惹，你若是遇上了，也小心为上。”

    凌寿眉头不自觉的隆起。

    他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姜胜那样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经验的猎户，怎么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的威胁感？

    凌极眼见大兄说的这般严肃，他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问道：“那猎户入了内炼了？”

    凌寿摇头：“他血气还未圆满，距离内炼还远，但他身上有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但还是那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小看这些个敢在深山里捕猎的猎户，他们可能境界不高，你要看不起他们，一不小心，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极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但眼中掠过的那一丝轻蔑，却是丝毫不加遮掩。

    两人大口吞咽兽肉，几乎将那野猪吃了大半，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兽肉在胃袋中被磨碎，化作充沛的血气，滋养全身。

    “大兄，你说那小东西，真这么要紧吗？”

    “使君此番举动，可真不是个小阵仗。”

    “不光咱，就连那些个‘老爷’们，这次进山的也不少，到最后折在这的，怕是得有那么好些个吧。”

    凌极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声。

    本身没指望凌寿能给自己多详细的回答。

    却不想，凌寿这次倒是一反常态道：“那东西确实要紧，你可曾听说过，天地人三书？”

    凌极一下子来了劲头：“你是说，前些年的反贼头子手里的经书？传说有神鬼辟易之能，但那老家伙自己都已经死了，这经书也就没人当真了吧？”

    凌寿道：“你没经历过那个年代，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算正常。”

    “天地人三本经书有没有用，我不清楚，但当年能掀起那场事端，绝非等闲之辈。”

    “他留下来的东西，若是你有机会能拿的到，试问，你想不想要？”

    凌极恍然道：“难不成，那小东西身上竟还有这种隐秘？”

    凌寿呵呵一笑：“那不过是个小小兽类罢了，身上能有什么隐秘？关键的是它背后的人。”

    “据说，只有控制了九节狼，才能寻到那位被天机遮蔽之人。”

    “他身上不光有天地人三本经书，更有那位天师苦心经营数十年积攒下来的财货。”

    “坊间有言，得天师遗存，可定天下。”

    “便不是为了那三本经书，这九节狼的价值，也足够让人眼红了。”

    凌极眼中闪过一抹充满野心的渴望，他点点头：“若是这样，那使君的做法，便说的过去了。”

    “如今天下乱象未定，三王鼎立之局还未到最后关头，仍不知这三王到底何人，使君若是得了天师遗存，未尝不能去争一争这三王之位。”

    凌寿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

    相较于凌极的野心勃勃，他早先心中的野心，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淡了不少。

    若是能平平安安的苟活在这乱世之中，传宗接代，也没什么不好。

    “且不说这个，那九节狼也是先天异种，极难对付，若非近来投奔张天师手下的那位庞令明庞将军出手斩了他的根基，我等哪里是他对手？”

    “如今九节狼被迫入山林之中，必定会寻先天气脉汇聚之处，我能感觉到，它就在附近，只差最后一步了。”

    ……

    “嗯？这是……”

    小心绕过四五座山头，确定凌寿并没有再跟着自己之后，姜胜才更多的将目光落在周边的野兽身上。

    八百里秦川，人迹罕至，野兽种类自是甚多。

    奈何遇着猛兽，姜胜尚还得绕着道走，遇着些正合适的猎物，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极为灵活的钻入山林，瞬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他踏着山石，翻过山脊，向下张望过去的时候，令他双眼圆睁的一幕顿时出现在眼前。

    “这羚牛，当真是被那小东西给咬死的？”

    “那是个什么怪物？！”

    姜胜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听说过山里有不少猛兽，可以猎杀比他们体型更大的猎物。

    但也没见过双方体型差距到了这般恐怖的程度，还能够如此轻松将对方猎杀的情况。

    就在他想要主动退却，离开那不知名猛兽的领地范围的时候。

    那才刚刚猎杀了羚牛的小东西却像是已经发现了他一样。

    直立起身子，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身形一闪，直接没入更远处的山林之中。

    灌木绿叶微微晃动了几下之后，便已经彻底的没了动静。

    “它这是被我吓跑了？”

    眼见着这种情况，姜胜一时间也有些踌躇。

    那才刚刚被扑杀的羚牛就倒在原地。

    这种比耕地的水牛体型还要更大出一圈的动物，对现在的他而言，根本就不可能捕杀的了。

    即便羚牛并非肉食猛兽，那恐怖的体格，也根本不是他手中这短弓以及猎刀能够轻易猎杀。

    主动退走当然是最求稳的选择。

    可如今已经饿的满眼发绿的姜胜实在是舍不下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

    “半个时辰之后，若是还没有动静，我便拼上一次！”

    片刻之后，姜胜做出决断。

    他先果断向后撤出一段距离，随后依托着一棵古树，将自己的身形尽可能的隐匿起来。

    只留下一点缝隙死死的盯着羚牛尸首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姜胜始终没有见到那体型很小，却异常凶猛的猎杀者。

    他牙一咬，把心一横，落下树去，径直就朝着那羚牛所在的方向奔去。

    此时，那羚牛血淋淋的身子早就已经被开膛破肚。

    闻着血腥味过来的猛兽大快朵颐。

    顶头的树梢上已经落了不少等着分享残羹的鸟类。

    姜胜抄起石子，接连投射出去，恐怖的力道携裹着破空的声响，顿时将周遭那些已经吃的差不多的猛兽惊走出去。

    这些兽类的存在，也是他敢返身回来的底气。

    奔到羚牛身侧的姜胜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一刀下去，将一整只牛腿卸了下来。

    所幸那些个猛兽吃的多是脂肪含量更多的内脏，牛腿这好东西倒是还没来得及动口。

    姜胜也不贪心，卸了牛腿，直接就扛起来折返回去。

    羚牛还剩下的那些血肉，足够吸引剩余那些野兽的目光。

    他则是飞速来到一条溪流边上，剥皮去骨，将切好的肉块串在树枝上，待得第一串才只是变色，还是半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其送入口中。

    烤肉的味道虽说很是一般，但这些落入胃里的脂肪和蛋白质却真正让他有了些心安的感觉。

    伴随着一块接着一块的肉块下肚，他的身体终于像是久旱逢甘霖。

    几乎枯竭的血气得到快速的补充。

    充盈的力量感第一次浮现在他心头。

    他挥动短刀，刀锋似有神光萦绕，如切豆腐般，将手臂粗细的树枝拦腰截断。

    三五百斤的力道，在他体内，如臂指使。

    “这才是聚元二重应该有的力量！”

    姜胜心中一直提起的石头落了地。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算是在这山林之中，真正拥有了足以猎杀普通猎物，足以自保的实力。

    看着那还剩下一小半的牛腿。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