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楚沂一时头大如牛。

    正在头疼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姜岁寒的传音：“这个女人似乎受过伤，但最少也有五品的修为，你也是心大，敢将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留在身边。”

    “……”

    楚沂眨眨眼，心道头儿请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姜岁寒是先帝景玄帝的亲侄女，封号长宁，是为长宁郡主，如今的女帝姬长央都得叫她一声皇姐，可以说是整个大乾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同时，她在修行一道的天赋也堪称一骑绝尘，她自幼便进入五大仙门之一的紫薇仙宫，是紫薇仙宫的真传弟子之一。

    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四品的宗师，距离三品也只一步之遥，放眼天下，绝对是凤毛麟角一般的的存在。

    楚沂曾听牛大力说起过姜岁寒的过往。

    姜岁寒隐去了自己身份，拜入紫薇仙宫三长老云水烟门下。

    等她渐渐在紫薇仙宫崭露头角，声名鹊起后，高层的一位长老去找紫薇仙宫的宗主和她师尊提亲，想让自己的儿子、同样是宗门的真传弟子同姜岁寒结为道侣。

    而她师尊云水烟身为紫薇仙宫的长老，也许是出于对紫薇仙宫的考虑，没有答应对方提亲的要求，但也没有反对，等于是默认了。

    姜岁寒自然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位长老的提议。

    结果触怒了那位长老，甚至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对姜岁寒进行打压排挤，姜岁寒无奈，一剑之下，差点把那名高层长老的洞府给削了。

    此事在紫薇仙宫堪称绝对的大逆不道，姜岁寒也不做辩解，也就在这时，为避免姜岁寒被重罚，她师尊云水烟才曝出姜岁寒身份，整个紫薇仙宫高层一时噤若寒蝉。

    此事之后，姜岁寒放言天下，宣布退出紫薇仙宫，之后回到了京城洛阳。

    姜岁寒的行为在世人看来，绝对是对紫薇仙宫的背叛，说是“逆徒”也绝不为过，但紫薇仙宫对此事，态度暧昧模糊，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过姜岁寒退宗一事。

    ……

    “头儿放心，青婵姑娘是我朋友，对我没有恶意的。”

    只是暂时，楚沂心里默默的补了两个字，他不会传音，只能开口说道。

    姜岁寒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楚沂，没有说话。

    池青婵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却又带着几分深意，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好意地提醒姜岁寒道：

    “郡主虽然是六扇门的总捕，但对于公子的私事，是不是有点过于干涉了呢？”

    楚沂早就猜测池青婵有一手好茶艺，如今看，真是一语成谶。

    不过还好，这个修罗场没有很激烈，他还能C，正当他准备开口替姜岁寒说话，却见头儿贴近他身边，挽起了他手，似乎无视了池青婵，言简意赅的道：

    “有些事得和你说，这里有外人，不方便。”

    楚沂被姜岁寒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愣住，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姜岁寒的“反击”。

    姜岁寒的手很冰冷，触感却异常温润，楚沂挠挠头，很是歉意的看向池青婵道：

    “青婵姑娘，我跟头儿出去一趟，面煮好你就先吃吧，就别等我了。”

    池青婵轻轻点了点头，脸色却不见任何失落，红唇翕张，柔柔的道：“公子有公事在身，和郡主同去即可，不用管妾身。

    妾身会在家暖好床等公子回来。”

    姜岁寒说池青婵是外人，池青婵则顺势将楚沂和姜岁寒的事定义为公事，楚沂倒吸一口凉气，却直接被姜岁寒拉着走出了门。

    两人穿过繁华的朱雀街，一直走到了洛河边，找到了一艘静静停泊的小舟。

    此时已是酉时已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洛河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小舟在河边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会随着河水飘走。

    姜岁寒松开楚沂的手，示意他上船。

    楚沂顺从地跟着她上了船。两人坐在船头，姜岁寒从船夫那里接过一根长篙，递给楚沂，自己则坐在小舟上，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楚沂轻轻一撑长篙，小舟便缓缓驶离了岸边：“头儿，回去我跟池青婵说说。”

    “我没有生气。”

    姜岁寒瞥了一眼楚沂，似笑非笑的道：“你和她到什么地步了。”

    楚沂将长篙横放在小舟上，坐到她旁边，知道姜岁寒说她没生气这话信不得。

    他挠挠头，小心翼翼的道：“呃，一点点亲密关系。”

    姜岁寒虽然名字听起来清冷，但其实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性格，她突然耸耸鼻子，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奇怪，怎么几日不见，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好闻了许多。”

    楚沂知道是转修了太和阴阳神录的关系，他也没想打算瞒着姜岁寒，张嘴欲答之时，姜岁寒已经再度开口：

    “玄阴教的宗主有一个亲传弟子，叫慕容青婵，但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了将近半年，我怀疑这个池青婵就是慕容青婵。”

    楚沂点点头，对于姜岁寒能猜到池青婵身份不算意外，女帝将六扇门交给她，可仅仅只是因为她的郡主身份。

    “她就是慕容青婵。”

    “哦，你知道她身份？那我就不担心了，来一口。”

    姜岁寒说话间，将手里的酒葫芦递到楚沂身前。

    这可是你喝过的。

    和姜岁寒认识这么久，之前她还未有过这种举动。

    楚沂也不客气，轻轻一仰，酒液便顺着喉咙流淌下去，带来一阵辛辣与甘甜交织的味道。

    “这是白玉春。”

    姜岁寒微笑着，从楚沂手里拿回酒葫芦，仰头再次咕噜地喝下了一大口。

    “头儿我离开后，你在梁州有没有遇到危险？”

    姜岁寒摇摇头：“我能遇到什么危险，那个黑袍跟老鼠一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面都不敢露，就是幽罗殿的一个护法出现在梁州，和他打了一架。”

    楚沂闻言一怔：“幽罗殿的护法，叫什么名字？”

    姜岁寒柳眉一蹙，看出楚沂异样，她道：“韩九幽，怎么，你跟他有仇？”

    一听是韩九幽，楚沂瞬间失落，摇摇头，道：“不是，是另外一个……头儿你没受伤吧？”

    当初那个看上去清清冷冷的神秘道姑，明显要比姜岁寒要更强上一筹，在那个幽罗殿护法手上都讨不了好处，楚沂自然担心姜岁寒。

    感受到楚沂言语间的紧张，姜岁寒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丝暖意，轻声道：“放心，只是略微交手，没什么事”

    楚沂点点头，放下心来，然后话锋一转，道：“头儿你还记得当初我在云泽山那个无名客栈，遇到的那个黄匪假扮的掌柜么？”

    “自然记得，怎么了？”

    楚沂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将林恒那个案子，以及洛阳雪霁图、池青婵的真实身份一五一十的全盘说出。

    夜色渐深，小舟随着河水缓缓前行，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只余楚沂的说话声音在姜岁寒耳边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