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我们就回到了小城。

    傍晚，我们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木聪的消息，他说他爸爸已经失踪了一整天，他想让我们陪他去找一找。我们因此赶回虹桥，在校门口与他会面。

    打开校门，飞奔向秘密基地，木聪却不敢进去了，只有有几个胆大的进去，带着噩耗出来。

    我们报了警。

    次日下午我们被希凡喊到了他家——那是幢破旧的老宅。

    进了屋子，里面只有我们十几个人，没有外人。木聪也在，眼睛红肿。

    希凡悄无声息关上大门，环境立马变得昏暗，他没有开灯，阴森森笑道：“猜啊？鬼王是谁？”

    木聪缄口不言，却快步冲上去照希凡脸上来了一拳。希凡没有躲闪，脸颊很快肿起。

    木聪的爸爸死了，被害，他会是什么心情似乎显而易见，但是要让我们共情，我们会发现自己竟然狼心狗肺。

    希凡的摊牌弄得我们手足无措，而木聪打了一拳后也没有继续——他自己也很害怕。

    希凡继续恶趣味地笑：“是我，是我杀死了木聪的爸。”

    木聪忍不了，又叫喊着狠狠砸了希凡好几重拳，咬牙切齿拨打110，可是没信号。他朝大门撞去，可除了两条胳膊上的青淤和让我们也恐惧的声响，他一无所获。

    希凡没有阻止，对着所有不知所措的人竖起食指，说：“一个游戏。有个人拜托我帮他（她）杀人，他（她）就在你们之中，请找出来。”

    “CNM，肥虫子放我出去！”木聪疯得不像他。

    希凡不理他，在昏暗中发言：“我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如果你们找到了她，你们便会安全，委托人会被我杀死；反之，你们将亡。”

    “安全NM。”撞不开门，木聪转而又冲向希凡，我被他的吼叫吓到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总是不知所措……

    不知希凡做了什么，一声倒地的轰咚声后，木聪再无声息。

    提心吊胆，面如死灰。

    “胜负明确之前，我不会杀人。”希凡的笑声让我觉得越来越恶心。

    呵呵，不会杀人……

    只是最终，这所谓的“人命游戏”，我不得不参加。

    此时黄福神走出来：“为了游戏平衡，我主动退出。”

    有病吧，主动退出，还游戏平衡。这是个P游戏。

    “先围着桌子坐下。”希凡主持道，“可有人有线索？”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怀疑谁，谁都不愿意怀疑谁，而且，谁愿意参与这场事件？

    这样，场面竟然陷入了长达几分钟的静寂，没有一个人吭声。

    “有些时候。”周围的环境更加暗了，我已经不能看清楚旁边坐着的人了。我只听见希凡说：“很多可笑的游戏、会议、战争，你们没有不参与的选择权。”

    那我就沉默。

    “在你们选择沉默的时候，会有人，选择你无法接受的决定。”

    “沉默等于放弃。”

    “相信我，真相很有趣。”

    “要你M的真相。”那是蛋阳的声音。

    “嘿嘿……”希凡笑完后，没再说话。

    于是又是我自己在黑暗中挣扎，无助的四顾，盼望有声音出现，来救我。

    “希凡为什么帮人行凶，那个人又有什么动机？”刘美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可突然她又大叫：“不是我，我没有说话！”

    希凡哈哈大笑：“没事，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把你想说的说了出来。”

    “呵呵，希凡你个贱样会主动帮别人？”沈朝阳说。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火，我知道他的个性——一无所惧。

    “把柄。”刘美女的声音，“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

    “别再用我的声音说话了！”刘美女的声音很焦躁。

    希凡贱笑道：“你准是有了答案。”

    美女无助地说：“你能看透我们的想法，你还要我们说什么？”

    “好啊。你不愿意说的话，我来说好了。”

    黑暗中我又听见美女的声音：“希凡的性格众所周知……”

    “求你别用我的声音了。”

    “那除非……”

    一道光打在希凡的脸上，可乐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是不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你是鬼王？”

    希凡再次奸笑：“并且以此作为要挟。”

    这有什么好要挟的？

    这时希凡转而看向我，说：“你也有兴趣了？”

    心虚地低头。

    “也许换作别人确实没什么好要挟的，但是对我来说，玩耍最重要。”

    “对，有人利用了自己的‘异处’，提前知道了我的秘密。”可乐的手电跟随着希凡的目光转向了刘美女。

    希凡说：“自然，刘美女是不可能的，她也就只能诱拐欺骗小动物。

    “王归康又有什么用？诅咒人罢了。

    “岳半能做做梦，没准，他倒是能梦到我。

    “沈朝阳的异常，也仅仅是对危机的预判。

    “荣姐能察觉到别人的恶意，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我的恶意啊。她又是福神的姐，能搞什么小动作？

    “额，这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当然也可能是在隐瞒自己的异常——可乐，雪卞，伍狒狒，艺珈伊和张安琪。

    “伍四一的异常他不愿意讲，那我来说？”

    伍四一沉默。

    “沉默就是放弃选择。”希凡说：“我的选择是说：

    “任何人窥探伍四一秘密——具体说比如他的日记本，自己的秘密就会被伍四一知道。会浮现在日记本上，会出现在伍四一梦里，但往往伍四一不知道这是谁的秘密。”

    “还是毫无头绪是吗？”

    “嗯，看来刘美女又有了好主意……”

    “滚！”刘美女叫道。

    希凡不管，贱笑道：“搜查聊天记录。”

    “当黄福神告诉你们我是鬼王时，那个提前得知我是鬼王的人很可能会通风报信。”

    无可奈何，在希凡的威胁下，我们掏出手机亮出聊天记录。

    我的手机已经被家长没收，没有办法。

    艺动伊翻看别人的手机，突然大笑：“这什么？王归康，你都交男朋友了？还网恋……”

    “你TM有病吧……”王归康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直瞪着艺珈伊。

    我突然想：有没有可能是福苟？归根到底，委托者到应为了什么杀人？

    这时手机都查了个遍，而且果然有人向希凡打了报告，让人很困扰的是，有两个人——张安琪和艺珈伊。她们都将福神私发的消息截屏发给了希凡。

    “我本以为黄福神在开玩笑。”张安琪有些紧张了。

    “我也是。”艺珈伊跟着说。

    我们正十分焦急，困扰，福苟却坐在希凡身边，跟他有说有笑。我对他的怀疑逐渐加深。

    “嗯？有人有新的想法唉。”希凡看向了我，几只手电也照了过来，他笑着说：“岳半有些怀疑黄福神。”

    完了。

    “对啊，会不会是他！他这么高高在上地坐着，也不怕希凡，也不担心我们，一定是他！”艺珈伊急于转移矛盾。

    黄福神满不在乎地打个哈欠，道：“你扯。”

    “什么叫我扯，肯定是你，你……”

    “把嘴闭上。”忍无可忍的刘美女喝道。

    “算了，玩腻了，快做决定吧。”希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希凡说：“行吧，大多数人都是在艺珈伊和张安琪中纠结，你们快选一个吧。”

    神经病……我又想哭。

    “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同谋……”艺珈伊不断重复类似的说辞，张安琪却保持沉默，傻盯着柜台上一盏古旧的摆钟。

    滴答，滴答……

    她为什么沉默？难道是心虚了？还是担心艺珈伊？毕竟她俩关系比我们跟她好太多了。

    “我投艺珈伊！”王归康倒是果断，可是，她还真把这当成了“游戏”。

    等会！我想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当初在帕格尼尼游戏世界时，最后的那个关头，那个搞偷袭的Boss杀了所有人除了艺珈伊！我是因为有大古保护幸免于难，可是艺珈伊，她只剩下一百滴血，也没什么道具，她凭什么？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王归康没有投错，所以我跟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有了两个领头羊，便有接下来的克梅和狒狒。

    “真没劲。你要杀就趁早些。”蛋阳站起与希凡对峙，“麻利点让我尸首分家！”

    他真的没怕过谁。

    希凡不睬他。蛋阳说：“那还有什么投票的必要？他若真想宰了我们，这么麻烦干什似？他不过是在看笑话。”

    沈朝阳看了我一眼，我不免感到心虚，不敢看他。

    “就算如此。”美女说，“给了机会，我们就要找出那个贱人，给木聪一个公道。我投艺珈伊。”

    剩下的人，大都跟蛋阳一样弃权了。

    “无所谓。”蛋阳冷笑，“随你们高兴。”

    局势明了，只有张安琪还是犹豫，她低声说：“我觉得伊子不是。”

    “这时候还担护她？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于是伍狒狒喊道，“希凡，我们认为艺珈伊是你同谋。”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张安琪突然大喊，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拉起抱住哭成泪人的艺珈伊，冰冷地对我们说：“伊子不是，我才是。”

    她在开什么玩笑？

    “仇是上辈子结的，我有上辈子的记忆。死后我成了鬼，看见了鬼王，托他复仇，托他帮我夺入一个婴儿的身体。

    “我真无话可说。无论前世今生，总有一群人面目可憎而且自命不凡。”

    张安琪怒火中烧急需发泄，但是她依旧选择沉默。她像木柜上那只黑色摆钟，孤独落寞地走着自己的路。过去的恩怨像是摆钟走过的时间，不必也不愿向任何人说明。

    她让希凡赶紧了事。

    希凡：“这该怎么算呢？算你们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平局吧。”福神打开手机，“没奖励也没惩罚。”

    希凡：“不干！是既有奖励又有惩罚。”

    他们公布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大意是两人打赌我们能否找出委托希凡的人（张安琪）。找到了，希凡带我们去一个有打败他的方法的世界。没找到，就加入一场恐怖游戏中。

    “呵呵。”伍狒狒拍桌，“去死，把我们当猴耍。”

    荣姐冷笑道：“你拿人命开玩笑，踩着死人作游戏。黄福神，你心真大。”

    ……

    一群胡闹人，一本胡闹书。我曾思考，我写的这些东西究竟竟有何意义。

    罢了，本就讨厌一些古板、‘正经’、单调的人生。

    希凡掏出一颗宝石，“先给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