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们终于回来了！”

    莫灵儿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来，一把将齐阳拉在角落。

    “就一口，我监督了。”齐阳拿出酒壶晃了晃，沉闷闷的声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莫灵儿拿出酒壶，打开酒塞，凑着脑袋往里看了眼，随后踮起脚尖，拍了拍齐阳肩膀，老气横秋道：

    “不错，不错，不枉我对你信任一场。”

    齐阳无奈一笑，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让人摸不着气性。

    三人用完飧，闲谈了一阵各自回屋，齐阳盘坐床榻上，服完药调息打坐一番后沉沉睡去。

    翌日，齐阳与莫大出门，莫灵儿反复叮嘱，得到齐阳保证，才放两人离开。

    “城中乞丐倒是越来越多了。”齐阳看着路边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叹道。

    “北边战事吃紧，城中米贵，也是无可奈何。”莫大长叹一声。

    “或许是有人恶意囤米抬价。”回想第一次回溯时发生事，齐阳清楚一到战时就会有人发战争财。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齐阳冷地说了一声，面无表情。

    莫大看了眼他，沉默不语。

    傍晚，两人没有回屋，而是在刘盛的邀请下前去名为来福的客栈聚会。

    席间共有五人除了齐阳和莫大外，还有李盛及其两个结拜兄弟，赵成，王守。

    三兄弟中赵成最年长，家境最殷实，三人聚会的酒楼便是其名下财产之一。

    王守则是个秀才，面容削瘦，衣着也较为陈旧。

    三兄弟家境地位不同，关系却很好，赵成时不时的接济家境困苦的王守，李盛也利用职务之便给予兄长生意方便。

    “我跟你们说，他们两个见到黑熊都吓尿了，要不是我临危不乱，今天和你们喝酒的怕是只有我咯！”赵成笑眯眯说着，脸上一抹潮红，已经有了醉意。

    “哼，你还好意思，要不是为了扶你，我和三弟早就跑出山林，哪还用得着在山里过夜。”李盛抱怨道。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二哥说的对，我们应该早早下山，不该在山上逗留。”王守楞楞说着。

    三人虽然相互指责，脸上却满是笑意。

    酒过三巡，当然莫大是没资格饮酒的，除了他，齐阳几人也都有了醉意，彼此关系也拉近许多。

    皎月悄悄爬上夜空，躲在云层后，见时间也不早，五人便先后离开。

    “东家，粮库只剩下糙米了，明个儿怕起不了灶了。”掌柜为难说着。

    赵成脸色一沉，酒意散去不少，开口道：“此事我会想办法，明天正常营业。”

    “还有一事…”掌柜难以启齿道，“月俸已经延了两个月，底下伙计催得紧，东家要不先发一个月的，堵住他们的嘴。”

    “行了，行了。明天去我府上领。”赵成不耐烦地摆手。

    掌柜闻言面色一松，连忙告退，等两人走后，齐阳才走出来，进入隔间，将落在里面的酒壶重新系在腰上。

    看了眼赵成孤零零的背影，齐阳轻轻一叹，谁都不容易啊。

    第二天，齐阳与莫大刚入衙门就听到噩耗，李盛爹娘死在城府。

    两人旋即转身朝李府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嚎。

    灵堂中，放置着两口漆黑棺木，王守身披麻衣，失声痛哭，赵成站在一侧神情戚戚，眼底也尽是悲伤。

    与王守同跪着的李盛则是默然不语，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齐阳清楚，现场之中他才是最心痛的人。

    齐阳也见到了李盛的妻子，她此时正跪在地上，轻抚着丈夫的背。

    灵堂内气氛低沉，齐阳与莫大穿上麻衣，拜首后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进衙门就听到……”

    “伯父、伯母是被人杀的！”王守哽咽道。

    “被杀的？”齐阳瞳孔猛地一缩，二老可是在府城死的，那里防守可是比衙门还要严密的地方，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府城杀人。

    “阿盛节哀。”莫大轻轻叹息一声，随即又愤恨道，“你放心，这事衙门里的弟兄绝对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要是让老子逮到，我非扒了那人皮！”

    跪在地上的李盛突然起身，一把扯掉身上麻衣，走出灵堂。

    王守急忙追上前问：“二哥，你去哪！”

    “府城！”灵堂里响起男人冷酷的声音。

    齐阳与莫大相视一眼，跟了上去，王守、赵成紧随其后。

    五人齐齐而至，府城此时已经被差役包围，齐阳几人通了身份才被放行。

    “昨天夜里，李叔拿了坛酒与闲聊，喝完酒他就回屋了，后半夜王婶来给李叔送餐食，再之后就没出来过了。”

    府城里，一名捕快正在审问堂下衙役，见到齐阳几人走进来，忙地上前，

    “莫哥，阿盛，你们来了。”

    “这可是自家人的事，我们这些做兄弟可要仔细点，绝对不能让行凶之人逍遥法外！”莫大朗声说着，目光扫视每一个人，极具压迫力。

    “这是自然！”捕快回道，“敢在府城行凶，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城主闻听此事，雷霆大怒，责令我等限期破案，否则严惩不贷！”

    “可有什么线索？”莫大问着，视线落在那名差役身上，“他是怎么回事？”

    “我打算将值夜的差役都审问一遍，一来看看有没有线索，二来也算是排除他们的嫌疑。”

    莫大点点头，首先排除在场人的嫌疑是第一要务，对方也是老捕快了，还不至于在这一点上犯错。

    “可有收获。”莫大问。

    老捕快摇摇头：“据值夜的差役说，当天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除了李婶，也没什么人进入。”

    “难不成真是自己人干的？！”莫大脸色难看，真相如此，淮阴城衙门怕是要成同僚之耻。

    “目前这种可能极大。”老捕快说着，表情同样不太好，某种程度上，他更希望是外人做的，虽然这样会增加办案难度。

    “要不我们先去死亡现场？”齐阳在一旁提议。

    老捕快看了齐阳，他自然是认得齐阳的，也没拒绝，一边带路一边说。

    “二老的尸体是子时换防时发现的，根据仵作判断，应该是在亥时。”

    “亥时，当天夜里差役没听到什么动静吗？”齐阳问。

    “没有。”捕快说。

    齐阳暗忖，难怪老捕快怀疑是自己人作案。没有出现动静，说明凶手要么是四品以上的高手，才能避开府城守卫，悄无声息的杀人。要么是熟人作案，而府城里，能避开守卫又能不引起动静的恐怕只有当差的衙役了。

    但四品武者会杀两个年近半百的夫妇吗，齐阳认为这种可能即便有，但概率也会很小。

    “发现尸体的人在哪？”齐阳问道。

    “就是他。”老捕快看向那名差役说。

    “你发现尸体时，尸体是面朝哪个方向，伤口是哪个部位？”齐阳看着差役问。

    “面朝…藻井，伤口…王婶的伤口是在额头，李叔就不知道了，他被大火烧了，看不出来。”差役思考了会道。

    “面朝…藻井？”齐阳喃喃说，“难不成真的是陌生人行凶？”

    见众人不解，齐阳随即解释：“深更半夜，突然有人到访，来者如果是陌生人，二老肯定会戒备，所以伤口一般会在正面，仰面朝天。”

    莫大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你说的大火是怎么回事？”齐阳问。

    “凶手行凶后，又在正殿放了把火，李原的尸体在大火里，被烧得面目全非，他妻子的尸体则是偏殿。”老捕快耐心解释，看向齐阳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不是死一起的？”齐阳有些惊讶，这似乎不符合常理，难不成凶手真是武道高手，能在受害人呼救前的瞬息之间杀人灭口，除此之外，没法解释，刘婶或者李叔没有开口呼救。

    几人到了现场，由于大火的缘故，屋内痕迹被破坏，在没有高科技的加持下，想找出凶手，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有丢失什么，比如说财物，或者重要的账本之类的。”齐阳一边观察地面痕迹，一边询问。

    “还在清点，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不知不觉间，齐阳已经掌控节奏，老捕快下意识说着，像是下属面对上司般。

    “嗯……应该不是钱财，毕竟四品…咦，这是？”

    齐阳走到偏殿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黑点。

    “这是血？”

    齐阳心下一惊，二老不过是普通人，凶手如果是四品武者，两人就算是一起上也难伤凶手分毫，所以这血的主人只是李原或者王婶。

    血迹一路延至发现王婶尸体的地方，显然她便是血迹的主人。

    只是…为什么不求救呢？

    齐阳脑中闪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