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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访客

    太虚彦放缓了步伐,不想打扰二位对弈,只轻轻走到近前,观目前棋局黑子外势已经十分雄厚,吕老捏着白子踌躇不定,郭怀远则不紧不慢地啜饮香茗,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吕尚阳正举棋不定时,忽然瞥见了太虚彦手中的一抹红,棋路被打断了,放下棋子问:“虚彦,你拿的考卷上贴了几张红?”

    “阁主,贴了七张。”太虚彦自信的回答,把自己那张也算进去了。

    “哦?”吕尚阳和郭怀远同时一愣,都对考卷来了兴趣。

    “拿来我看看,逢明,容我处理些公事。”吕尚阳笑呵呵道。

    “请。”郭怀远同样对考卷感到好奇,他也曾批过武道考卷,七张红条这就是一甲状元啊!

    太虚彦呈上卷子,在一旁静候。吕尚阳摸出一枚玻璃镜片,伏在棋桌上现场阅卷。对面郭怀远一边喝茶,一边斜着眼试图看清楚考卷内容。

    看了两刻吕尚阳才放下镜片,揉着眼睛意犹未尽。

    太虚彦适时说道:“我看这考生药理十分扎实,对百妖也有深入理解,文章的观点也跟您相贴合,是个可塑之才。”

    “嗯……”吕尚阳捋着胡须,一时竟点评不出什么来,这份考卷可以说答得非常完美,连字迹都挑不出毛病,跟模具刻印的一样。

    不过吕尚阳素来孤傲,在学术上从不轻易称赞别人,自己看完又顺手将卷子递到对面。

    “逢明,你也来看看。”

    郭怀远一笑,故作推辞:“我非医士,吕老让我来看医道考题,不是难为我吗?”

    “哎!”吕尚阳借机将棋盘搬到一边,腾出地方来,“我知你学识渊博,文武医三道都有涉猎,这种考题难不倒你。”

    郭怀远一个劲儿的笑,把吕尚阳的小心思都看穿了,也罢,状元郎的卷子一般见不着,今日有幸他就看上一看。

    同样花了两刻,郭怀远把内容看完了,放下考卷时他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这份考卷里可是暗含玄机!

    “我想知道这考生是什么人,为何对北州医道知根知底,你看这第二篇文章,文章问的是北州医道,他连北州医士使用的特殊箭头都答上来了,这是上过战场的兵才知道的事,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知道这种细节?”

    吕尚阳听他这一说也觉得奇怪,其他考卷里都没提过这个,只有他提了,并且不仅仅是提一嘴,还有详细内容。

    例如这种药箭的内部构造,是如何不伤到己方将士,做到在战斗中止血疗伤的。

    郭怀远继续列举里面的蹊跷之处,“还有这里的一句概括,战场上北州医士常随骑兵出击,擅长快速治疗,应避其锋芒进行消耗,西州医道古怪刁钻,擅使蛇虫猛毒,要小心防备,南州医道则不足为虑。”

    念完郭怀远看向二人,他觉得这段概括很有意思。

    “战场上北州医士的确是随骑兵一起出击,他们虽是医士,却接受军事训练编入骑兵阵列,这是跟我们不同的地方。

    在我方随军医士上不了战场,要在后方保护起来,这就导致我们要在一场战斗结束后才能救治伤兵,对我方士气影响很大,这考生清楚的点明了这一点,是个行家呀。”

    在关于北州医道方面,郭怀远给出了自己中肯的点评,剩下的西南二州,他便不知所云了。

    西州医道擅使蛇虫?他没到过西州,这方面不是很了解。

    南州医道不足为虑?为什么不足为虑?他也不清楚这么写的理由,他只知南瑞泽州是大月蛮族的领地,那里多山林沼泽,与千盛少有往来。

    好友的点评让吕尚阳不由思索起来,能这样简明扼要的写出三州医道特点,这需要有极充分的阅历才行。

    问题是有这种阅历的人会来高天阁做医士吗?这考生究竟是什么人?吕尚阳不得不怀疑起他的身份和动机。

    本来有贤才来阁里,他应该高兴才对,但这次他更多的是疑问。

    吕尚阳将卷子交回太虚彦手上,吩咐道:“去把封遮拆了,先查明考生身份,有必要的话你最好去一趟,面见一下对方。”

    “喏。”太虚彦心领神会,阁主这是担心考生来路不正。

    圣京乃天下之都,九天阊阖万国衣冠,高天阁又离皇室太近,必须要确保医士的清白。

    ……

    从考完到放榜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雨晴天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他在反复合计,他拿论坛攻略写的文章到底能不能行,会不会太儿戏,万一大考没过怎么办,在这里他还能干点什么。

    这个时代没有大厂,他想进厂都没地方去,灵活就业那更是无从谈起。

    无论哪个时代,待业青年都挺让人着急的。

    李赶年见他这两天精神恍惚,提议给他开个药方安安神。

    “别了,我这病不是药方能治的。”雨晴天婉言谢绝。

    李赶年乐了,“那你是什么病,为什么治不了?”

    “心病,叫考后综合症,得看心理医生,谈话治疗。”

    俗称话疗。

    “考后综合症?那是个啥病?心理医生又是做什么的?还谈话治疗,这些怪词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药铺后院,李赶年正清洗着药材,咋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词觉得很奇怪,抬起头来看向弟弟。

    雨晴天正往架子上晾洗好的药材,叹了口气不想回答。

    李赶年弓下身子继续清洗山药,没事人似的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家从太公那辈起就一直在考取功名,文武医都考了个遍,没一个考中的,所以你呀考不中正常,考中了那才叫不正常。”

    雨晴天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了眼直男大哥。

    “阿兄,不会安慰人就少说两句,你这样怎么给我带个嫂子回来。”

    戳到李赶年的人生痛点,李赶年一下不说话了,变的有事了,闷头在盆里摘拔药材。

    李赶年焉了,雨晴天则打起精神来了,学着他的口气语重心长道:

    “阿兄,不是我催你,你已经到红线了,这两年再不结婚,家里就要被罚钱了。”

    盛律户值篇中规定,除兵役、官职等特殊情况外,男二十四女二十二前必须结婚,凡超过年龄抗婚者,每年罚八百钱,一直罚到结婚为止。

    意思就是如果你身体健康,且家庭年收入在四千文以上,到了年龄可以结婚,但自己抗婚,官府就要罚钱。

    这个时代为了人口增量,不得不出此律法。

    另外有罚就有赏,户值律中还有一系列鼓励造人的条款,英雄母亲家庭可享受一系列减税政策。

    比如他们家开药谱,是商户性质,商户要交商业税。

    他和李赶年都是成年男子,不去服劳役但要交一笔代役税。

    李赶年去山上挖药材要交一笔开山税,这笔钱猎户、樵夫也同样要交。

    但因为李大年的父母生了可萌,他们家三个孩子,在这些税款上能减免三成,享有很大的减税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