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知汉要施展天地同寿的时候，院外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声音。

    “王嬷嬷，且慢！”

    一名内廷的宦官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

    “什么事情，如此急切？”

    王嬷嬷嘴上埋怨，但是内心却是舒了一口气，还好这老奴打断了陈知汉的施法。

    “事情还没有办妥吧？”

    “还没呢！”

    王嬷嬷看了一眼陈知汉，气不打一处来。

    宦官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来的及时，将王嬷嬷拉到一旁。

    “事情起了一些变化……”

    王嬷嬷与宦官说了好一会儿，再回身时，她的脸色变了，只是露出很官方的笑容，没有刚才的那份殷切，对着一众校书郎说着。

    “这样吧，你们太史府拿出一个章程，将这一个名额上报。”

    说完，王嬷嬷看了一眼陈知汉，带着几分高手之间惺惺相惜！

    “陈校书郎，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一众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只是知道，这名额好像从内定变成了内部竞争。

    一时间，众人都提起了干劲，奔向了正在看书的张衍，七嘴八舌，说起了自己的长处和功绩。

    张衍不堪其扰，随手拿出了一个签筒。

    “你们自己抽签决定！”

    这一下午，整个太史府中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中，只有张衍和陈知汉最安逸。

    日暮。

    众人散班回家，张衍依旧在看书。

    太史一职在大宁是世官，父子相传。

    这太史府除了是朝廷的衙门，也是张衍的家。

    众人散去，府中冷清，四下无人，一名面如白霜的内宦出现在了张衍面前。

    女帝身边的大宦官，执掌与靖安司齐名的内廷府的总管，温无情，便这样站在张衍面前。

    温无情布衣出身，年近五旬，犹如少年，面容俊秀。当年，他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入宫侍奉女帝，才得了今日的权势。

    这位手段毒辣，令人闻风丧胆的内廷府温监对于正在看书的张衍，没有一丝不满，似是习惯了。

    “陛下有问！”

    张衍放下了书籍，看向了温无情。

    “请说！”

    “校书郎陈知汉如何？”

    “文可安邦，武可定世！”

    如此评价，温无情听了，情绪上并无多少波澜。因久在内廷府，处理阴私之事，温无情眉间聚煞，让其本是俊秀的脸庞多加了三分厉色。

    “可为何职？”

    “校书郎！”

    张衍此话一出，温无情倒是有几分诧异。

    只是，于权谋阴私中挣扎至今的温无情，并没有问原因。

    因为，女帝只问了两个问题。

    陈知汉，与他出身差不多。

    不同的是，温无情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花了三十年，似鹰如犬，竭尽全力侍奉女帝，才到了如今地步。

    可陈知汉，却是坐了五年的冷板凳，至今，不能向上一步。

    也许，以后也是一样。

    “我会将太史的回答带给陛下的。”

    温无情来去如风，不带一丝痕迹。

    张衍本想继续看书，只是，经历了今日之事，心中却多了几分感悟。

    “天上禽鸟争斗，失败者坠落于渊，往往不会顾及地上的虫鼠。只是，明明是凤鸟，为什么总是与虫鼠厮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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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萼楼。

    城南最大的销金窟。

    此间有世上最醇的酒，有最艳的舞姬，也有花光了所有钱也不肯离去的倒霉蛋。

    不过，陈知汉却是最为特殊的。

    他喝着此间最醇的酒，欣赏着最美舞姬的舞姿，然而却从来没有花过钱。

    花萼楼东西两楼，西楼二层最里间的乙字厢房，并不是花萼楼中最豪华的房间，但却绝对是布置得最为用心的。

    屋外池水静谧，蝉鸣声声。

    厢房静谧，远离花萼楼中的喧嚣，也隔绝了其中醉生梦死。

    陈知汉半躺在软榻之上，左右都是花萼楼中有名的花魁。

    飞雪、雨珊！

    飞雪身姿轻盈，可在掌中起舞，犹如飞燕。

    雨珊歌喉清悦，一曲百鸟皆醉，譬如百灵。

    “校书郎，你可是好久没有来了，可叫奴家相思的肝肠都断了。”

    “真的么，我来看看。”

    陈知汉上手就要摸，飞雪斜了一眼，娇嗔一语。

    “我这身子，就是那二品、三品的大员来，看上一眼都要百两，你倒好，从来不给钱，倒像是奴家欠你的一样。”

    “这话可要说清楚，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

    听到这里，飞雪贴在陈知汉身上，身子柔若无骨，话语有些幽怨。

    “我倒是想和校书郎有些什么，校书郎可从来没有给奴家机会，怎么，怕奴家赖上你？”

    “赖上我也不怕，我那微薄的俸禄，可养不起你。”

    “你这负心郎，不到俸禄花光，没钱吃饭的时候，就是想不起咱们花萼楼的姐妹来！”

    另一边的雨珊为陈知汉续上了酒，轻声道。

    “倒是有那肯倒贴的，校书郎不也没看上么？”

    陈知汉轻咦了一声。

    “你们怎么也知道了？”

    两女轻笑。

    “这事现在谁不知道，合欢宗的仙子，礼郡王府的郡主，久慕校书郎的才名，想要嫁给校书郎，结果半道为人作梗。奴家可听说，作梗的那人可是皇帝的娘家人，论辈分，算是皇帝的侄子。”

    “这样么？”

    陈知汉不甚在意，一手搭在了飞雪的脉上，道了一声。

    “最近房事有些频繁，葵水亏得厉害，我给你开服药，补一补。”

    飞雪白嫩无暇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红晕，轻啐了一口。

    “讨厌！”

    陈知汉又搭在了雨珊的脉上，眉头一皱。

    “咦，有些时候了。”

    雨珊心中一紧，难道怀上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便秘？”

    雨珊一听，袖手一锤。

    “你再吓我，看我不打死你。”

    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然而要在花萼楼混，只有两样东西拿的出手。

    医术和诗词！

    正好，碰到陈知汉的强项了。

    “飞雪，飞雪……你在哪，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包厢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飞雪面色大变。

    碰的一声。

    一个醉汉闯了进来，看见屋中场景，大怒。

    “飞雪，我待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理我？”

    飞雪大急，对着陈知汉，劝道。

    “校书郎，你快避避，他就是个酒蒙子。”

    “校书郎？你就是陈知汉吧，我听说过你。”醉汉走到了陈知汉面前，不屑道，“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男人还是要靠手中的剑。你能够像我这样，在飞雪生辰给她送九千九百朵花、在她每次表演的时候都打赏让她上花魁榜、在她开心和悲伤的时候都陪在她身边并且送礼物给她？”

    艹，舔狗！

    陈知汉暗道一声晦气。

    “朱铁正，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别说，飞雪这一声下去，比什么都好使，对方一下子就乖了，悻悻的被飞雪领了出去。

    “雨珊！”

    看着这屋中狼藉的场景，陈知汉叹了一声。

    明显有些被吓坏的雨珊被这一呼唤才醒过神，却还是劝解道。

    “校书郎，你别介意，这混球特别迷恋飞雪姐姐，见不到人就喝酒，喝完了酒就爱耍酒疯。”

    “被这厮一闹，我是完全没有心思再用饭了。”

    “那奴家吩咐厨房不用上菜了。”

    “这倒也不必，打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