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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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周家别墅院子里的蓝白小雏菊上,花上的露珠因为阳光的照耀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迷人光芒。

    岚茵一身白色修身西装,配上齐肩的中短发显得干练十足,她跟同时出门的唐槿之打招呼,嘱咐他道:“对了,你要有时间的话,麻烦抽空帮我去给表弟挑一件礼物,我这两天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另外,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放你卧室抽屉里了,具体细节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要看了没异议就把它签了吧。”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尊重你,晚上回来签好后给你。另外,你知道我最不擅长挑礼物的,这事还是你自己做吧。”唐槿之道。

    “没关系,我表弟什么都不缺,你给他挑件艺术品就可以了。”岚茵道,想了一下,“去ArtBact看看吧,里面的作品都还不错。”

    唐槿之忙完一天的工作,正准备下班回家,突然想起岚茵的叮嘱,便对司机福生道:“我现在得去个地方,你先下班吧。”

    “好的,唐总。”福生将车停靠在公司前面的停车坪上,将车钥匙交给唐槿之,随即离开。

    唐槿之刚启动车子,便看到司格从公司大门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司格的手机。

    “喂,大叔!”手机里传来司格活泼的声音。

    “我刚见你从公司出来,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唐槿之道。

    “是啊,壁画快近尾声了。怎么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唐槿之想了想,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最好还是求助于专业的人去当个参谋,这样可以有效的规避错误“风险”。便道:“我想去挑一幅艺术作品,你有兴趣一起前往,帮我给点建议吗?”

    “可以啊!这是我的强项呀!”司格爽朗应道。

    “那行,我的车就在你前面停车坪这,你直接走过来就行了。”

    司格看了看,果然看见那辆“糟蹋”过自己油画的、再熟悉不过的亮黑色轿车停在自己的正一点方位,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笑脸盈盈向唐槿之打着招呼:“嗨!大叔!”

    唐槿之依然是绅士的标准微笑,对司格道:“又得麻烦你了。”

    “大叔说的什么话?小女子愿意效劳。”司格俏皮道。

    唐槿之将司格带到ArtBact艺术展览馆,里面的名画、工艺品错落有致的陈列着,在灯光和造型的烘托下,这些艺术片显出极高的档次和品味。

    唐槿之对于这些陈列的艺术品只粗略的了解一二,而怎么选,具体哪一幅更有意境或者意义,他拿不定主意。

    司格环视了一周,在一幅《江河山川图》前面停下了脚步,只见这幅纵50厘米,横391厘米的画作,青绿设色,气象万千,上面描绘了连绵的群山冈岭和浩瀚无穷的江河湖水,而在这荡气回肠的青山峻岭间,又点缀着亭台楼榭、飞鸟茅居,使得整个画面不仅大气磅礴,又精细生动。

    画家构图于疏密之中又讲求气势连贯,设色匀净清丽,意境雄浑壮阔,完美的诠释了大好山河的秀丽壮美。

    “就它了!”司格转过头对旁边的唐槿之说。

    “怎么说?”唐槿之想听听她的见解。

    “艺术看重意象,但更忠于内心闪动的感悟,一副好的作品,情感、记忆、幻想彼此作用,却又各自独立。这副画作流畅、灵动,充分证实了画家在完成作品时闪动的力量,它一面跟着潜意识浮沉,摸索自己内心所潆洄,所着重的喜悦、悲壮、或辉煌、或热烈的情感。又一方面顺着观感、认知、听觉,在真实的世界里触碰意象、色彩、形体,或亲切、或诡异,再一方面又结合自己的灵感去探讨、剖析、呈现这伟大的波澜。这样的作品,无论从表象还是内在,都可堪称佳作,不选它,还选谁呢?”司格歪着头看着唐槿之。

    “听你这么一分析,再一赏析,这副画的确称得上是佳品。”唐槿之打量着这副《江河山川图》,满意的对着司格点点头,对工作人员道:“行了,就要它了。”

    “陪我逛了一圈,饿了吧,走吧,我请吃晚餐。”从ArtBact出来,唐槿之真诚地邀请司格。

    司格站在唐槿之前面,歪着头将两手背在身后,笑道:“唉…很想接受大叔的邀请,可是今天约了朋友。不过来日方长,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司格道。

    “那行,那我送你去朋友那?”

    “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坐两站就到了。”司格笑笑,“那,大叔拜拜!”司格边往后退边挥动着左手。

    “再见!”唐槿之目送着司格的背影消失在路边。

    唐槿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拨通了好友刘皓的电话。

    “喂,在哪呢?忙完了吗?”唐槿之道。

    “嗯,刚从公司出来。”刘皓道。

    “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行啊,那你到我公司楼下来顺我,我们去老地方。”刘皓欣然道。

    昏黄的清吧,幽暗的角落,荧光微弱,若隐若现,轻柔的轻音乐弥漫在空中,散发出一种让人放松宁静的感觉。

    “怎么了,感觉有心事的样子呀?”刘皓发现唐槿之今天不同于往日。以前每次见到自己,多少会有点侃侃而谈的意思,今天倒出奇的安静沉默。

    “没有啊。”唐槿之笑着否认。

    “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刘皓呡了一口酒,“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是来自你岳父岳母的压力?这些年,你岳父母强势,你能到这个位置,别人都认为是你依仗的他们,换作谁,心里也不那么畅快。”

    “你说我们是不是老了?”唐槿之没有接过刘皓的话,看着青春不在的老同学突然问道。

    作为几个大学相好的朋友,各自的底细基本也都知道。刘皓当年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大家那时都是翩翩佳少年,意气风发,激情澎湃,后来进入社会,各自为了事业忙碌,随着阅历的加深,曾经的愣头青都相继变成了大叔模样。

    虽然人们常说四十男人一枝花,的确有着中年男人所独有的成熟魅力,但曾经美好的青春也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忽然生出这种感慨?不像你风格。你可是最不在意时光流逝的人啊!”刘皓仔细打量一眼唐槿之,露出狐疑的表情,分析道:“通常,一个男人感慨自己的年龄而不想服老时,多多少少都有点情况。”

    “你就胡扯吧。”唐槿之躲闪着刘皓犀利的眼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将眼光投向吧台的调酒师,看着调酒师熟练的将左手的酒杯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又迅速的落入右手,这个动作反反复复操作了几遍。

    “这没什么稀奇的。你想啊,中年男人,事业有成,名和利都有了,但唯独青春不会再有了。人总是缺什么想要什么,年轻时拿青春换成功,成功了又缅怀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这时候遇到年轻漂亮的女孩,闻着她们身体散发出来的独有的青春气息,自己是不是也感觉年轻了许多,看见她们,就好像自己也回到了从前,于是乎,心里的欲望勾起来了,情不自禁的就会驱使自己去追逐、去靠近、甚至想去拥有。”刘皓分析道。

    唐槿之沉默不语,刘皓的话让他无从辩驳。

    “是不是身边有这样的女孩出现了?”刘皓看着独自喝酒的唐槿之,“出现了也不稀奇,像你这样成功的男人,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倒是不正常,一个中年男人,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诱惑力最多的时候。但玩归玩,可千万别认真,别为了贪图一时新鲜失去了你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啊!你想啊,如果为了一时片刻的激情牺牲掉你的家庭、地位、名和利,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挺有经验一样。你不会遇到过吧?”唐槿之见刘皓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反问道。

    “要说真没遇见过,那是骗人的。现在的社会,诱惑那么多,信息又那么发达,特别是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你说我们做生意的,应酬那么大,风月场所不认识几个女人,那岂不是太不正常了?”刘皓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唐槿之,又自己拿出一根点燃了放进嘴里轻吸了一口。

    “但我刚才说了,玩归玩,逢场作戏就好,别太认真。话又说回来,哪个做生意的男人不玩?当然,也有不玩的,但那种概率太小了。孟子都说食色性也,这是男人本性。只不过玩的同时保持一份清醒,凡事都得权衡利弊,得知道哪些领域不能碰、哪些东西得守住,守住该守的底线原则,其他就顺其自然咯。”刘皓耸耸肩,继续说道。

    听了刘皓的一席话,唐槿之没有再言语,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昏黄的灯光,少顷,将杯中残余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