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里面的售货员是个小姑娘，身穿着白色的制服，正坐在那里织着毛衣，听到向前进的问话，抬头瞥了一眼，反问：

    “红灯牌？收音机？”

    向前进点点头说：“是的。”

    那小姑娘这下听清楚了，顿时绷着脸，嚷道：

    “你是来找茬了是不是，我就没有听过有红灯牌的收音机。”

    “没有嘛？”

    “没有。”小姑娘没有好气的回道。

    这个时候售货员都十分的蛮横，向前进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大幅标语：“不得随意殴打顾客”

    立刻道歉：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织着毛衣。

    向前进也不再询问伸手摸了摸柜台上的样品。

    小姑娘不耐烦的说：“你有没有票呀，不买就别乱摸，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向前进说：“当然要买了，我看看这收音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个箱子这么小，里面怎么能藏着人在里面唱歌唱戏呢？”

    小姑娘听到向前进的话，噗嗤笑出声，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憋的脸上都有些发紫，等终于理顺了气，然后瞪大了眼睛，嚷道：

    “你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还什么藏着人在里面唱歌？”

    向前进来的时间还短，依然带有昌平那边的口音，小姑娘当然能听出来，这不是京城本地的人。

    在这个时候，出了二环路，也就是护城河外全部都是乡下，更何况远在几十里开外的昌平。

    向前进嚷道：“我说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小姑娘满脸不屑的斜眼打量了向前进一番，一身破旧的衣服，打满了补丁。

    “不要在这里闹事，要是没有票赶紧离开，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说完之后用手指了指上面的标语。

    向前进把白莲给的收音机票拿了出来摇了摇说：“我有票，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下这些收音机。”

    小姑娘却说：“你一个乡下来的，怎么能有票？”

    “你管我票是打哪来的？”

    两个人声音都不小，旁边一个正在嗑瓜子的收货员往这边看了看然后起身过来。

    拉着小姑娘衣袖，小声说：“今天你是吃错药了？怎么和谁都能吵？”

    然后笑着对向前进说：“你想买一个什么样的收音机？”

    向前进说：“这些收音机都这么大，有没有小一些的？”

    “这些都是电子管收音机，电子管每一个都狠大，所以收音机也都这么大。”

    向前进点点头，没有吧听他提到电子管终于想了起来。

    第1代电子设备都是电子管，个头比较大，外面用玻璃罩着，这种电子管寿命比较短，很容易坏掉。

    “有晶体管的收音机吗？”

    向前进依稀记得，第1个5年计划的时候，在北方毛熊的帮助下，国内也有了生产晶体管的能力。

    “有，只是晶体管收音机比较贵，要100多。”

    眼前的这些收音机价格在40~80之间，就没有一个超过100的。

    向前进说：“能不能麻烦你拿一个给我看看？”

    大姐并并不负责收音机的销售，转过头对小姑娘说：“还愣着干嘛呀？”

    小姑娘噘着嘴，打柜台底下拿出一台比较小的收音机来。

    向前进问：“怎么你没有好东西还藏起来不卖？”

    小姑娘没有好气地说：“你管得着吗？这个太贵了，你还是别买了吧。”

    “你又不是我媳妇，管的这么宽？”

    小姑娘俏脸微红，忍不住啐了一口：

    “就凭你？只有瞎了眼的人才能看上你这样的。”

    向前进笑道：“或许你眼瞎了，就看上我了！”

    “呸，不要脸。”

    小姑娘说这话就想把收音机收起来。

    “别介啊，我就要这一台了。”

    “别打肿脸装胖子，这一台收音机要180，你有这么多钱吗？”

    “这么贵啊？”向前进惊讶地问。

    小姑娘看到向前进惊讶的脸庞，顿时高兴起来。

    这个收音机是新出的，地安门百货商场只分到了几台，还没有摆出来就被一些关系户买走了。

    只剩这最后一台，原本是一个同学让自己给留着他去换票，可今天向前进来买收音机，指明要晶体管的。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晶体管收音机拿出来让向前进看一眼。

    还以为他有钱买下收音机呢，现在听到180的价格，准会把他吓住了。

    有些得意的说：“就是要180块钱，你还是随便买一台这些电子管的吧。”

    虽然像是在劝说，可那言辞中都是都是鄙夷。

    向前进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把收音机票放在柜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来，开始清点。

    小姑娘惊讶地问：“你真的要买这一台？”

    见向前进点点头，忍不住劝道：“有180块钱都能娶个媳妇了，你留着这钱娶媳妇多好，干嘛买个收音机呀？”

    向前进笑着说：“可是我还没有对象呢，要不这样，这180块钱给你。”

    “什么意思啊？”小姑娘一时没有明白向前进的想法。

    向前进把钱放在柜台上说：“要么你把收音机给我，要不你今天跟我一起去领个证？”

    这下小姑娘明白了，向前进这是在调戏自己呢？

    自己刚说180块钱就能娶个媳妇，这就想用180块钱把自己娶回去。

    “呸，臭不要脸。”

    小姑娘虽然担任售货员之后和顾客身经百战，早就练就了一身高强的嘴上功夫。

    可面对向前进这样的调笑，还是抵挡不住，羞的满脸通红，感到脸颊火辣辣的。

    “你这个人在胡说八道，我就叫人来揍你。”

    商场是有几名保卫人员的，毕竟平时要维持秩序，也会处理一些闹事的。

    这姑娘瞪着向前进，心想不是这个人长得如此英俊，早就叫人来把它叉出去了。

    向前进还笑着问：“钱我都付了，你是给我收音机还是...”

    还是嫁给自己的话，向前进就没有再说出来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伸手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小本本，打开把印蓝纸换到下面的两个页中间，然后拿着笔给开票。

    “别以为有钱了不起，姑奶奶我不稀罕。”

    刷刷刷的把票开好了，然后撕下来一张往前面一拍：“乡下来的土老帽，连买东西的规矩都不知道，这里不收钱拿着票到那边交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