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号角,吹响!
野猪眼中,箭矢深插,全身遍布刀痕,数道伤口反复挥砍,末端分叉如星芒。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浸湿了地面。野猪摇晃着双耳,不断拍打脸颊,驱散着沉重的眩晕感。
御袁军发起最后的冲锋,完全不给它任何喘息之机。长刀相交,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野猪循声而去,鼻孔中喷出了愤怒的白气,一声巨响,野猪再次撞上了坚硬的树干,庞大的身躯微微震颤,四肢在地面上打滑,踉跄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御袁军趁此良机一拥而上,双手按压在野猪的腹部,合力要将其推倒。他们手掌加力,手握锋利的银刀,沿着伤口深深地刺入。
野猪哀嚎不止,随着血液的流淌,声音逐渐变成了微弱的喘息。最终,连喘息都无力维持静静地躺在那里。
袁支控走上前,把三只死猪崽扔在野猪的腹部上,一家四口躺在了一起。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转向袁狐,“刚才多谢了……”
“幸好我近来努力练习骑射,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号角已响,我们先去城主处看看情况。”
袁狐、袁支、袁斌点头表示赞同。袁方求吩咐道:“你们把野猪抬到往年的集合处,今晚运回毛城,下酒……”御袁军齐声欢呼,双目闪闪。
袁安水与袁罩动听到那骤然响起的号角声,立即勒住了羽马的缰绳。跟在他们身后的二十名御袁军,仅有两人的肩上未扛黑鹿。袁安水建议道:“号角声如此急促,定有紧急之事,罩动兄,我们先与城主会合。”
袁罩动点了点头,甩动缰绳,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些黑鹿。此次狩猎,他猎得七头黑鹿,但袁安水却猎得十一头,这数量上的差距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喘息。出发前他夸下的海口,此刻仿佛成了讽刺的回音。
……
另一边,白虎的身影在密林间穿梭,它狡猾异常,专挑树深叶密的夹缝钻,尽往窄路里跑。袁涵墨与袁山岚但胯下的马匹已气喘吁吁,始终无法追上那头白虎。
袁山岚气得破口大骂:“这该死的白虎,若被我逮到,定要扒了它的皮,抽它的筋!”
袁涵墨射出一箭,箭矢穿透树梢,消失在浓密的树叶中,“快追!它跳到树杈上,又逃远了!”
袁山岚咬牙道:“今日非抓住它不可,否则空手而归,颜面何存?”袁涵墨分析道:“别担心,它跑不了。等出了这黑鹿林,没有树木遮挡,这头白虎就是死路一条。”
号角声起,来的是这么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他们的追捕节奏。袁山岚与袁涵墨同时勒马,满脸疑惑地对视一眼。白虎的身影在视线中迅速缩小,袁山岚问道:“这是城主的号角吗?”
“此次狩猎,只有御袁军副统领袁兴带有兽号,这号角声定是他所发。”袁涵墨道。
袁山岚道:“我打算再追一刻钟,然后返回。”
袁涵墨摇了摇头,“你真去追了,想是一刻钟,到时不舍到放手,时间可能延长至半个时辰。我们还是先与城主会合吧,万一耽误了重要事务,受到责罚,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恶,”袁山岚握紧拳头,,愤愤地嘟囔:“这头白虎的运气,可真好……”
袁涵墨看着他,不再坚持去追。对于一颗动摇的心,行动往往比言语更具说服力。他拽动缰绳,独自往朝号角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还未从黑鹿林的东边吹到西边,袁狐、袁支、袁安水、袁罩动等人已策马赶到号角声响起处。他们几乎同时抵达,在马上就瞥见了袁极躺在厚厚的衣物上,枕着一名御袁军的手臂,昏迷不醒。
袁方求向袁兴行了一礼,“兴副统领,城主这是怎么了?”
袁兴面色阴沉:“城主被一只大虎所伤……”接着又将如何遇到黑熊,怎样捕捉黑熊,又如何遭遇大虎,说了一遍。
听完后,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愕和忧虑的神色,看来今晚的宴会恐怕无法如期举行了。而袁罩动却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再刻意提及了。
“已经派人去请医师和准备有软垫的马车了吗?”
袁兴点头答道:“已经分派曹一、林四回毛城了,不久便会带着医师和马车赶来。”
袁山岚与袁涵墨匆匆而至,瞧着袁狐、袁支、袁安水等人皆面色凝重,背后空无一物,两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胸膛不禁微挺。
袁涵墨与袁山岚有礼节性地走向地上的伤者,袁山岚先一步上前,单膝跪在袁极身旁,关切地问道:“城主,无事吧?”
袁兴神色凝重:“城主暂无生命危险。”
……
御袁军们拖着猎物,堆叠在集合点的绿色旗帜旁。集合点位于黑鹿林外,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往下是一道斜坡,上面散落着一些碎石。前方望去,是一片坦荡的草地,再往上便是陡峭的垂坡。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破了原野的宁静。一位身着银色轻甲的毛人,跨着羽马,自垂坡顶端飞驰而下,身后十几名身着灰甲的御袁军,两辆马车紧随其后,颠簸在高处,车轮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御袁军们纷纷探头细看,待看清来人模样后,他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参见统领大人,统领好!”
袁话者目光凌厉,微微颔首,“你们很不错。”
“统领,城主就在前方黑鹿林内,”曹一策马领路,疾驰入黑鹿林。林中树木茂密,起初间距狭窄,行了两里后逐渐开阔。林内几处空旷之地,叠着些爬满青苔的石头,不知那种野兽在此嬉戏,是多么有趣,才会堆砌起这些碎石。青苔翠绿,石头黝黑,亘古就在,无法得知这两者何时相伴,又经历了多少漫长的岁月……
曹一双眼闪烁,挥动马鞭,“统领,前面就到了。”
当马蹄声回荡在耳畔,袁兴和袁方求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舒缓。然而,这份松弛并未持续太久,他们立刻慌张起身,急匆匆小跑至马前,躬身行礼,“参见统领,城主此刻伤势已趋稳定,暂无性命之忧。我等未能妥善保护城主,实属失职,罪该万死……”
袁话者翻身下马,越过两人,带着袁息医师去检查城主伤势。
在确定城主生命无忧后,他冷哼一声,“失职之责,必将追究,你们谁也逃不掉,先将城主安全送回城中,届时再重重处置你们置……”
御袁军小心翼翼地抬袁极上了马车,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车厢内,两名侍女服侍在袁极的左右两侧。
在归途中,行得极慢,为了减轻马车的颠簸,行到半途,他们绕行向南,又折向西。夕阳已成朱砂的一点,夜幕低垂,林中的青鸟昂首凝视,微风渐起,吹动天空的薄云,遮住了晓月,笼罩住群星。
汾易河畔,草地如茵,随着水流的波动,波光粼粼的月色钻出了遮云的薄纱,成了两盏明亮的引路灯。一盏静静地照耀着这片广袤的原野,另一盏则随着溪水的流动,缓缓波动,到了毛城的东门。
毛城北门口,袁家宝、袁然、袁野、袁攀、袁才侃、袁板言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然而城主却迟迟未归。此时,一名城防军疾驰而来,通报道:“副城主,各位大人,城主现已改道从东门进城,即将抵达毛城东门。”
闻讯后,众人又齐齐赶去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