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利斯饶有兴趣得注视着瑞蒙，瑞蒙的那双眼睛令他感到熟悉，那股眼神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贪婪……”

    低沉的两个字从尼利斯残破不堪的喉咙挤出，面颊那仅剩的半扇皮肉组出一个诡异的笑。

    电光火石，瑞蒙瞬间冲刺到了尼利斯身前，他不想也没空废话。

    长刀几乎没有看见出鞘过程便已然对准尼利斯的身躯。

    锋锐的尖芒刺破皮肉，尼利斯那本就残破不堪的躯体显得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一刀从胸膛穿入直至身后刺出，结结实实将其刺了个对穿。

    “我知道在别人讲话的时候打断很不礼貌，但是很抱歉，我向来没什么心情听别人的恩恩怨怨……”瑞蒙紧握手中的长刀，随后开始向下发力，企图将尼利斯直接斩成两半。

    ！！！

    但在瑞蒙惊骇的目光中，尼利斯若无其事般用手紧紧握住刀刃，那只白骨与碎肉混合的手臂所拥有的力道却令瑞蒙难以将刀下压。

    “桀桀桀……”

    一声骇人的笑从尼利斯那破洞漏风的喉咙里传出，仅剩半扇皮肉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道：“不错不错，认定了的事情，便会果断决绝去做，且毫不留情，出手也十分干脆利落……”

    尼利斯说着，眼神逐渐对上瑞蒙的双眼，这一刻四目相对，令瑞蒙泛起一丝心慌。

    尼利斯那双已经毫无光彩的眸子，犹如一汪死去的泥潭，瑞蒙甚至无法在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

    瑞蒙此刻已经放弃了将其劈成两半的想法，相反他只想将长刀拔出，但只是那一只手，仅仅是那一只皮肉少得可怜的左手的力量，甚至让他连长刀都拔不出来。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和我一起干一番伟大的事业……”尼利斯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朝着瑞蒙的脑袋便是要将其握在手中。

    瑞蒙一惊，连长刀都顾不得取出了，立刻后仰向身后撤去。

    与此同时，不少藤蔓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它们紧紧缠绕住了尼利斯，将其几乎捆成一个粽子，藤蔓之上的尖刺甚至深深扎进尼利斯的体内，随后最大的一根藤蔓缠绕在长刀把手，将其拔出扔回到瑞蒙手中。

    “呵呵……”

    然而尼利斯本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包括殿下跪着的众人，或是殿前左右一排排的亡灵士兵，没有人有任何动作，仿佛他们只是一具具人偶一般。

    尼利斯将目光投向戈尔迪，直视她的双眼，戈尔迪便不自觉得后退了半步。

    “……不是要来杀我吗？但看看你现在……你在害怕我啊，老伙计。”尼利斯那对已经不能被称为眼珠子的双目，仿佛洞穿了戈尔迪的内心。

    戈尔迪害怕吗？当然，无论是曾经对于尼利斯的印象，还是此刻他那恐怖的外表，戈尔迪并不否认自己的恐惧，同时她也能感觉到紧挨自己的迦椰甚至在发抖，显然也在害怕那张脸。

    “怎么……我的样子，你们一定觉得很恐怖对吧，桀桀桀……”

    尼利斯仅仅是手指轻微一动，立刻一团黑气自他体内散出，顷刻间便将束缚住他的树枝化为焦炭。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啊戈尔迪，你，还有德莱恩，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我，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所背负的是什么，所以……”

    他举起一只手，在烛火与宝石的光芒中细细欣赏，皮囊下的白骨显得柔润有光泽，表层的皮肤虽然灰褐干裂，可是那之下紧挨着骨头部分的血肉仍旧鲜红，只要他乐意，仍旧可以有鲜血流出，就像正常的人那样。

    “……你们永远也不会像我这样幸运，你们也得不到这种力量，这一切只有我能拥有，只有我够资格！”

    尽管只剩半张皮肉，瑞蒙也能看出他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的满足感。

    戈尔迪见此不由吐出一口唾沫，眉宇紧皱，“尼利斯，你已经彻底疯了！”她攥紧了双拳，怒火在眼中燃烧，她真不敢相信当初她竟然会信任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到来之前，她仍有一丝期待他能迷途知返，可是想不到此刻的尼利斯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疯了？哈哈哈！想想看啊戈尔迪，操控亡灵士兵的力量，甚至永生不死的力量，这一切的代价仅仅只是需要舍弃皮囊……我的肉身虽死，但是精神却是会永垂不朽，如此美妙的力量，你竟然说我疯了……”尼利斯的语气似乎是感到有些失落。

    “……我果然还是不该奢求你能明白，即便是现在……”他好似哈了口气。

    “再见了，老朋友，这次我不会让你跑掉了。”

    尼利斯举起左手，尽管发不出声音，但他仍是打了个响指。

    嗡——

    不知何时，三人左右竟然多出了两尊高大的亡灵战士，竟然连瑞蒙这种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尼利斯打完响指的那一刻，就像是某种提前训练过的暗号，两柄巨大无比的亡灵战斧瞬间照着三人的脑袋便是劈下。

    这种距离下的后知后觉，虽然瑞蒙或许可以避开，但戈尔迪与迦椰便不好说了，再且如此接近的地方，若是瑞蒙直接闪开，戈尔迪与迦椰将会是直接受到两柄斧子的攻击，妖精的体质在这种没有光照的地方能承受得住分裂成四段的伤痕么？

    没有思考的余地了。

    “停下！”

    瑞蒙似下达命令似的大吼出了声。

    “什……什么？”

    停下了，真的停下了。

    后知后觉的戈尔迪与迦椰两人看着停在自己脸上的巨斧，甚至还没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尼利斯见自己的亡灵士兵停下攻击，也是表现得同样震惊，那些应该屈服于自己力量的士兵，为什么会？

    几人均不知道答案，心里都有同样的疑惑，瞧着瑞蒙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有瑞蒙心脏跳动的速度豪快不已，好似白织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

    ……

    “好好珍惜我的命运烙印，这是诅咒也是赐福，你若是违背与我的约定，它会让你生不如死，但若是你肯遵循，它将赐予你意想不到的力量……”

    “当深渊凝视你时，你将有能力凝视深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还真是多谢你了，白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