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江河一岸的门户，屋子门前总会挂上不少的铁器，铺上几层铁皮作为吊饰，这么做倒不是纯粹因为装饰，而是因为岸边经常会有水汽，凝聚的多了便容易腐蚀房屋的木头，故而为保全房屋而出的偏门。

    其中一家正门前吊挂着二梁铁柱与船锚状饰品，屋檐下垂着一块月牙形招牌的门面，便是瑞蒙此次的目的地——水湾湾酒馆，这是瑞蒙与爵爷约好了用来联系的地方。

    推开扇形小门，不断有铁器碰撞发出的叮铃声响起，瞧了一眼屋内，不是很大，但是人满为患。

    这种事情瑞蒙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这里是帝都狮允城，能在此处开酒馆还没被人端掉的多少都有些势力依附，而城内人又多，无论是拼运气想结识贵人的，还是单纯想喝酒的，几乎都会找一家自己认为靠得住的酒馆作为常驻。

    所以这些能留下来的老酒馆，几乎可以说没有一天不是爆满的状态。

    瑞蒙寻觅了一圈才算是找到一个位置坐下，随后招手将吧台小妹喊来。

    呱啷呱啷呱啷……

    往小妹的托盘上甩出一枚金币，瑞蒙开口:“你家老板在吗？我有些事想跟他聊聊。”

    “您是说老菲力？嘻嘻，在呢在呢。”小妹收起金币：“不过他一般不经常见人，不知道这位帅哥因何事找他？”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多问。”瑞蒙再次扔出一枚金币滚在托盘上，发出呱啷的声音。

    小妹也是识趣人，立刻放下一杯酒，不再多问，扭着屁股转身朝二楼走去。

    不一会儿，一位满脸胡须，戴着眼罩的老人缓缓走了下来。尽管看起来一副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但瑞蒙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老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拐杖的咚咚声不断在地上敲响，那道身影缓缓来到了瑞蒙跟前。

    “这位小友出手如此大方，不知尊姓大名？找我这个老头子可是有什么事么？不知是我哪里的罪过您，还是有什么活我能帮得上忙呢？”这老头说话的语气十分谦卑，但不过眼神与散发出的气场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这种霸道又与官场上那些笑里藏刀不同，而是透露出一种十分干脆果断的蛮横。

    想来，这老人曾经应该也是某位了不得的人吧。

    瑞蒙拱了拱手，也学着老者谦卑的姿态回应:“尊姓不敢，我叫瑞蒙，只是位雇佣兵，到这来也只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个东西……”

    瑞蒙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信封最外层的火漆旁，按上了托利亚女爵给予的符印。

    菲力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印记，他也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送信而已，这只不过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至少如果是几星期前是这样的。

    但现在，老菲力确实只能瞪大双眼，原本的霸气也全都荡然无存，唯有心里不安得感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这酒馆也开了不少年头了，作为其中一条后路暗中为女爵办事也是酒馆最初开设的任务之一。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件任务需要他老菲力来办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虽然他也明白这是好事，不需要他这个隐藏的后把手行动，说明女爵一切正常，无需担心。

    但坏事也是随形随影。

    平日里为了保证隐蔽性，除了必要的送信外，这酒馆内知情的相关人士几乎都不会去联络女爵及其附属势力，久而久之不少人也就逐渐打起了歪脑筋，忘了最初这家酒馆是为何存在的。

    而老菲力的儿子小菲力便是那些忘了本之人的其中之一。

    他们嫌弃这家不大的酒馆，每日虽客人繁多可是净是点一些便宜的酒水，导致店里每日都忙，但是又赚不了几个钱。

    于是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最终选择悄悄干起走私这一行当。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恰巧前段时间就搞砸了一切，他儿子小菲力一人一船的货物被抓了个正着，此刻还在牢房里关着呢。

    老菲力接过信件叹了口气，随后抬起无助的眼神看向瑞蒙，道：“我们，上楼说怎么样……”

    那语气几乎是在哀求一样，瑞蒙清楚出了事，也不好拒绝，于是点头同意。

    大白天的窗户紧锁，房门紧闭，门口还特地留了一人看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策划什么阴谋。

    屋子内有些昏暗，只有几盏油灯作为光亮来源。

    “情报无法送出去？这是什么意思？”瑞蒙站起身，眼神瞪大道不可思议，几乎一切都被女爵料到了，但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老菲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手也在颤抖，他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瑞蒙见此也不好责备，只好坐下沉默。

    几十声呼吸后，老菲力才缓缓开口：“为了保证隐蔽性，对于女爵的情报都通过链条式的人传人进行传递，每根链子除了自己的上下级外，其余人一律不知，而现在其中一根链子已经断了……”

    “断了？什么意思？”瑞蒙强忍着不悦，尽量平和地问。

    “是我儿子小菲力，他被抓了，正关在监狱里，少了他这情报便无法送出去了……”老菲力几乎是在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瑞蒙。

    “南区的监狱？那个地方随便塞点钱不就能弄出来了么？这有什么麻烦？”

    虽说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但按照瑞蒙的了解，南区的监狱可以说是腐败最为严重的一个，狱长仗着自己后台够硬，几乎都快将监狱变成一条产业了。

    不管啥事，只要交钱就没事。

    只是个走私，想赎人应该用不了多少麻烦。

    然而老菲力左右摇头：“不，不是南区的监狱，走私花不了多少银子，只不过他偷运的那批货是属于暗黑商会的，他们要求我儿子赔偿他们的损失，我们赔不起，于是我儿子便被他们的人抓走了，现在还在他们的监狱里呢……”

    瑞蒙也是很无语，这个黑暗商会又是什么来头，自己在帝都长大怎么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直白的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就不怕被一锅端了？

    随即问：“这个黑暗商会，他们需要多少钱？”

    瑞蒙想了想，自己银行内还有一些存款，拢共换算下来，大概能有个十二万钱币。

    反正目前存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先帮这老头的傻儿子垫上，大不了时候找女爵要补偿就是了，反正女爵欠得越多，对自己未来就越好。

    老菲力也不说话，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确实有些贵，但小意思。”

    老菲力摇头。

    “难道是五万？这么多钱！！”

    老菲力仍然轻轻晃动脑袋：“五，五十万……”

    “五十万！！！”

    瑞蒙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五十万都可以买一艘战舰了，这他娘的走私了什么样的一船货要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