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道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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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殓

    “这么说便是会。”梅福攥了手中的契放回袖子里,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得嘞,水姑娘赶紧洗吧,再耗下去水要凉了~”梅福勾起嘴角吹了个哨子,转身就带上门出去了。

    “你!”姜水鸥恍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被套了话,这阿福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寻常的人,说话做事皆有门道,莫若从人贩子手里自降身价的手段,莫若能猜到她口中所言的布艺是为何物,莫若能让赵洪对其既恭又敬,莫若刚刚直言她的卖身契在他手里——

    却让人丝毫不知他的来头。

    姜水鸥咽下这口气,进到浴桶中把这身晦气洗干净,温热的浴水驱散了雨水中带回来的寒气,叫人把心肝脾肺肾的矛盾一一疏解。

    倒还算谦让,都是从笼子里待得藏垢了,看他在街角极力避免沾上地上的泥泞、笼沿的灰尘,居然还能让她先洗。

    接下来的首要目标就是从赵福那儿把卖身契“找”到手中,然后溜之大吉。

    这蜡缬教是不可能教的,一来这并不是不是她能做得了的主,姜家的手艺向来都是一艺单传,不对外教解,倘若她私自外传、不知会被如何训斥,引来族愤。

    二来尚且不知赵福的来头、要学蜡缬的目的,她才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棺柩置于厅堂中央,赵老爷子躺在里面。嗲雅给人画了遗妆,加盖蒲葵叶,又唤赵洪过来驱鬼纳吉。

    “韩哟。”嗲雅开始喃喃作诵,扶着赵洪的手,叫他拿竹片由老爷子手心刮至指根,收放入篓、三循往复,意为留粮给子孙。

    柳床上的灵棺首朝神龛、尾对大门,少许朱砂与碎银入了老爷子的口,寿被一合,嗲雅于棺下点燃了那盏茶油灯,吩咐赵洪:“停棺三日,添油加芯,灯火不断,日夜长明。第三晚后一早出殡入土,守灵三晚。”

    说罢,嗲雅回去了,出殡日一早再来。

    “少爷,您累了可以歇歇,我来替。”赵悌儿在一旁问。

    “白日里你还有茶食柴水的事儿,晚上你且歇着去,有阿福跟我换便够了。”

    “这......”赵家人少,他从被买来便知道自己要一直忙前忙后料理前后事儿,这也没办法,不是赵家不愿加人手,原来少爷又不明事儿、老爷又没续弦,再添人伙计就比赵家人多,多有不妥,本就只三口人,也是怕奴多欺主。

    原想着这赵老爷过世,再累再管也就头三天的灵堂,熬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少爷得天厚佑失心症好了,能管事儿能分担,还能想着他赵悌儿不许太劳累,真是老天保佑。

    赵悌儿想到这儿,跪下了,“谢谢少爷。”,眼泪八叉的样子,逞强许久也就是个孩子,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好在赵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奸心恶肺的事情,服侍赵老爷照顾洪少爷拿点儿例银子也算个好差事。

    “以后有难处跟我讲,我现在不傻了,你才多大,以后少逞强。后面我打算干染坊,还会添人的,再辛苦一段时日,明日去请个管后庶的,把你那端茶倒水的事儿也省了。”

    “染坊?染坊是工匠行当,若无技巧经验难以立足,少爷确定要入这行吗?”

    “今日买回来那阿福,是吴越地区的染工,有与此地不同的缸染技巧,也是商贾的能人,悌儿不信我?”

    “没有没有,少爷说什么悌儿都听着。”

    把赵悌儿和姜水欧撺掇去歇息了,梅福迈进灵堂,燃了香磕了头,与葛洪守在一边。

    藤编的靠席上铺了一层褥子,方便守夜人歇憩与接换。

    “今日你怎知我在城北?”梅福靠着藤椅拉了小毯子御寒,疑惑问道,那面板的留言直说的是到城北去寻他,可洪公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城北的呢。

    “你手上有新染的蓝印花布,织女能索引到位置。”

    “难怪,唉、还是你有办法啊,我连那面板的留言规则都没搞明白。但是我的帕子被人伢子收走了,现在只剩你给我的这张了。”

    “要不裁两段儿吧,这样万一又不在一处,方便找寻。面板等出了殡我带你看,会了就不复杂了。”

    “有道理。”梅福将那条梅花开遍的花布沿着对角裁开,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