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已经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苏嫩和一片狼藉的地板。

    苏嫩看着面前桌子摆着的肉。

    仿佛幻视出自己老爹。

    鼻子一酸，顿时就一阵干呕。

    忍不住吐了出来。

    可能是吐得太多，吐完后，身体不可控的回味起来。

    苏嫩又是一阵撕心裂肺。

    边哭边吐，口齿不清的呐喊：

    “唔……哕哕哕……唔啊啊！”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那群狮子！卡兹！！！”

    “啊啊啊啊父亲啊啊……”

    ………

    晚宴结束了。

    刀疤按照卡兹的吩咐，带领剩余的族人回到部落。

    当他看到跪倒在屋子里的苏嫩时几乎就已经猜到了一切。

    刀疤用仅剩下的左臂扶起半昏半醒的苏嫩。

    把他带到河边清洗身子。

    失去惯用手的刀疤只能用生疏的左手一点点地擦拭着苏嫩身上的呕吐物。

    寒冷透骨的河水使得苏嫩清醒了一点。

    他无力地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刀疤。

    这让他紊乱的心里稍稍有了些慰藉。

    视线下移，又看到刀疤仅剩下一条的胳膊。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卡兹出门前的神态，那是蔑视，是看不起！

    “该死的……”

    苏嫩接过刀疤手里的抹布，和刀疤说道让他自己来吧。

    刀疤看了看神情颓废的苏嫩，叹了口气。

    随即向他汇报自己提前查看的部落情况：

    “部落目前剩余五百余人，大部分粮食储备都还在，武器也没少。”

    “总之，除了少数反抗卡兹的被除掉，其余都还算完好的保留下来了。”

    “你看，我们接下来……”

    苏嫩用清水往脸上拍了拍，仔仔细细地洗去每一点脏污。

    等他再站起来时，整个人都变了。

    不只是外表，包括内在。

    刀疤分明看到苏嫩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没有了刚刚的颓废。

    虽然还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但神情中却隐藏着深不可见的恨意。

    用冷漠的表情覆盖不自然的双眼，苏嫩回到首领的屋子。

    就在屋子面前的一众蛙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苏嫩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他们的眼中，族长已经被卡兹杀死了。

    那么按照定下的族规，族长的儿子苏嫩理应成为族长的。

    原本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平日里没个正形的苏嫩当选，私底下议论纷纷。

    但当他们看到苏嫩一脸漠然的出现在屋子前面。

    还打算想说些什么的嘴巴一个个都合上了。

    苏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屋子，从宝座的底部抽出一杆烟枪。

    那是他父亲最喜欢的东西了，每每遇上烦心事，吸上两口，整个人就通透了。

    苏嫩坐在屋子的台阶上，用旁边晚宴时剩下的篝火点燃老烟枪。

    慢慢品味起来。

    “吸——呼——”

    平时苏嫩最讨厌的就是这股子味，但现在却喜欢得紧。

    有些事，就像这杆子烟枪一样，原本很排斥，但时候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

    苏嫩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着手吩咐着余下的蛙人回去整修部落。

    虽然动作有些生疏，时不时会卡顿。

    但条条框框都清楚明了，每个任务都能够落实到实处。

    苏嫩的能力远超人们的想象。

    此刻就像是老族长再临，不，应该是比之更甚。

    第二天一早，刀疤就去向苏嫩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苏嫩低头想了一下，给出了刀疤最想要的答案，说道：

    “我……还是会按照卡兹的命令去做的。”

    “你说呢？”

    刀疤知道苏嫩问自己是希望自己抗议，希望自己去反抗卡兹。

    但又知道自己为了部落，为了生存，绝对不会按照他的想法。

    这就十分矛盾，没头没尾的。

    刀疤用左手搭在苏嫩的肩上，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就按您想的来吧。”

    “放心，我还剩下左手可以任您驱使……”

    此言一出，苏嫩顿时就绷不住了。

    烟杆子也驱散不了他此刻的痛苦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刀疤不再称呼苏嫩为“你”，而是“您”了。

    这就是肯定了苏嫩成为首领的证明。

    说明苏嫩已经和过去可以两个人一起玩闹的日子告别了……

    “是啊，那就按我想的来吧……”

    苏嫩翻了个身子，迅速起身刷牙洗漱，整理着装。

    不久，苏嫩就带着刀疤和手下赶往蜥蜴人部落。

    但这一路上的气氛十分尴尬，因为本来的乐子“苏嫩”已经消失了。

    就在大家以为要以这副样子去见蜥蜴酋长时，苏嫩却突然笑了。

    就像是变身一样，像是幽魂从地狱飞升到天堂。

    整个人活跃了起来。

    刀疤见状也笑了，苏嫩的手下纷纷欢呼，鼓掌，喝彩。

    喧闹声引起了优尔的注意。

    自打上次蛙人来访，优尔就自愿坐在营地门口，以此时刻监视蛙人的动向。

    优尔带了一队人马，然后主动像苏嫩他们靠拢。

    “咦，这不是苏嫩吗？刮得什么风啊这是？昨天不才交易完吗？”

    优尔虽然打着谦逊有礼的旗号，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欢迎。

    苏嫩也敏锐地察觉到优尔满脸的“愉快”。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嫩主动握上优尔的手，先是敞开了夸蜥蜴部落的好。

    再夸优尔作为蜥蜴酋长的英明。

    最后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哎呀，今天又来叨唠您，真是十分不好意思！”

    “主要是我们身为近邻，理应多多相互学习，开放交流啊。”

    “这不，我和一众手下都打着诚心诚意来的。”

    苏嫩不提也罢，这一提，优尔才注意到蛙人的异样。

    咦？那个疤脸的怎么少了一条胳膊？

    嗯？怎么剩下的蛙人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再看看苏嫩，好像也是强撑着睡意，眼球里的血丝清晰可见。

    见苏嫩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优尔便主动点出：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我们进去聊聊吧？”

    苏嫩仍然是微笑着点头。

    两批人马双双入门。

    在优尔的屋子里对立而坐。

    见准备就绪，优尔打算率先开口，却被苏嫩打断。

    苏嫩让手下都退了出去。

    优尔了然，随即也让手下出门。

    苏嫩一改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这感觉，让优尔也有些不寒而栗。

    “这下，可以好好说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