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三千六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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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河崔氏

    位居庙堂,身不由己!

    尤其是在政令不便的地区,刺史便是一州之内的土皇帝。

    虽说不上随便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生杀予夺,但给人天天穿小鞋还是手到擒来的。

    他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脏了官帽!

    所幸苦尽甘来,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一线生机。

    “微臣裴行俭,前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实乃死罪!”

    裴行俭抽开身子,恭恭敬敬的对李恪躬身行了一礼。

    “免礼。”李恪虚抬右手道:“屋里昏暗,裴县令倒不如出来透透气。”

    裴行俭扫了一圈糟糕的环境,面露惭色:“县中常年无钱,倒是让殿下受苦了!”

    李恪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当先往院子中走去。

    县内无钱虽然不能百分之一百代表裴行俭没钱,但能在这等环境下宁死不屈的人,想来也不会糟糕到哪去。

    裴行俭理了理衣袍,迈着正步跨出了房门。

    “殿下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在身?”裴行俭看着背对着他的李恪,试探性的拱了拱手。

    李恪看了一眼一旁的谢军,有意无意的给身边的王玄策使了个眼色。

    “殿下……”王玄策,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裴行俭,脸上有些为难。

    “没事,你去吧。”李恪摆摆手,示意王玄策不用担心。

    赶路的几十天中,他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知在艰苦的古代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毕竟很多疾病都是能硬抗过去的。

    虽然比不上武柔那明显的马甲线,但对付几个普通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玄策再度看了看弱不禁风的裴行俭,点头应命,带着后知后觉的谢军离开了院子,但刻意留下了一道门缝。

    待到两人的脚步彻底消失,李恪才缓缓地转过身:“你猜的不错,本王此番来益州其实是来就蕃的,兼益州大都督。”

    裴行俭内心一阵狂喜,但在抬头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顷刻凝固。

    怎么会这样!

    他精通阴阳历法,对观面之术也颇有研究。

    方才房中阴暗,看不清面孔。此刻借着夕阳,他看的是那叫一个清晰!

    紫微帝星光芒大盛,这若是放在乱世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面向!

    可现在是什么年代?正是蒸蒸日上的大唐啊!

    假若这幅面相出现在当朝太子身上倒也情有可原,可端端出现在了吴王李恪身上!

    而最让裴行俭心惊肉跳则是围绕其运转的太白金星!

    何谓太白金星?

    在阴阳术中,太白金星是“武神”的化身,掌战事,主杀伐。

    太白金星的出现往往象征着“变天”,通常意味着天下大变,通常预示着人君失势,女主变强,亦或是外敌寇边等。

    总而言之,太白金星只要出现,基本上都不会是什么好预兆。

    但眼前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这颗异常耀眼的太白星非但没有抢夺紫微星的光芒,反而是助长了紫微星的气势,这更像是一种,辅佐?

    此面向裴行俭虽然前所未闻,但还不至于让他失了分寸。

    而真正让他失神的实则是生死交织的面向。

    山根耸立,却又危如悬针,本该是短命之相。

    但这人中又清晰顺畅,耳垂更是丰厚适中,且下颚间软须繁茂,日后定是位胡须浓密之人,此乃长寿之相。

    如此山根人中,本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面向,然而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了一张脸上。

    裴行俭一时间愁眉苦脸,一度忘记了他本想追问的话。

    李恪却是暗自咽了口唾沫,裴行俭的反应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位老中医,当时那位老中医也是这番愁眉苦脸的模样。

    直到后来翻了半小时医书才慢慢舒缓,那半小时里他甚至在便签里写了几百字的遗书。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恪舔了舔上颚,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却慌得一批,生怕裴行俭突然面露惋惜,然后下跪请罪。

    “哦。”

    裴行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只是有些意外,毕竟这益州的条件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他其实是没打算说的,因为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稀饭了。但他总不能把他所看到的面向如实相告吧?

    先不说其他的,单是生死交织的面向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若是再将紫微太白的事给都抖出去……

    裴行俭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没敢再往下细想。

    李恪看的实在,心弦放松之际又觉得有些好笑。

    “条件再苦也是大唐的土地,本王心疼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嫌弃厌恶?”

    “殿下仁慈心善,微臣在这里替益州百姓先行谢过殿下!微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以尽微臣绵薄之力!”

    裴行俭激动的浑身发颤,眸光大盛到挤出了泪水。

    “先别激动,本王还有话要问你呢。”李恪压了压手道。

    裴行俭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殿下请讲。”

    “双流县可有缴纳赋税用的粮仓?”

    李恪稍稍压低了声音,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

    “这个自然是有的,只是……”裴行俭面露难色,没有再往下说。

    李恪顿感不妙,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粮仓自有专员管理,微臣自从上任后便从未查看过了粮仓。”

    “你一个县令难道还查不了粮仓?”李恪微微蹙眉,心中疑窦丛生。

    裴行俭苦笑一声,语气多有些无奈:“殿下这一路想必也是看到了,整个衙门唯有微臣和谢军一人。微臣,什么都做不了啊……”

    李恪长吸了一口气,气愤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这是妥妥的架空啊!

    “现在看管粮仓的是谁?”

    裴行俭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李恪,道:“县丞崔仁善。”

    “崔氏的?”李恪挑了挑眉,心下有些意外。

    裴行俭抿了抿嘴,点头道:“清河崔氏,嫡子。”

    李恪心下一沉,这清河崔氏来头可着实不小,五姓七宗之一。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门阀世家的强大。

    虽说山东贵族在玄武门之变后败给了关陇集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清河崔氏在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

    “带本王过去!”李恪反复琢磨,最终还是选择了黎民百姓。

    裴行俭虽然知道李恪绝不会坐视不理,但当他听到李恪的命令后,依然是兴奋的不行。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