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文明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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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蹈覆辙

    明明早已昏睡许久,可林晓年此刻依然觉得十分困顿,倒在床上没多久就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噗通……”

    无边的幽寂……

    林晓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这片使他觉醒的神秘空间,他立刻转头,可身后已经空无一物。那颗心脏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被自己吸收了吗?林晓年这样想着,于是扭头向别处望去。

    周身只有无垠的黑暗,可处在这种环境下,林晓年却也没感觉到有多么压抑。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只是平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间,林晓年似是想到了什么,静静的将手伸到面前观察起来。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但毫无疑问这只是一只普通手掌罢了。

    不过这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却证明了一个上次并未察觉到的事实。

    当世间有了光,万物才有了形状。

    “原来这里有光吗?还是……”林晓年好奇的张望,俯身时顺手敲了敲光滑坚硬的地面,回荡的叩击声仿佛敲在一块玻璃上。

    这声音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林晓年朝地面看去,地上呈现出的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就如同泛着波澜的湖面反射出的倒影,飘忽不定。林晓年又向上望去,试图寻找光源,虽然光源没找着,但林晓年却发现了一些别的新鲜东西……

    只见就在高约十几米的地方,一团团混沌的灰色云雾正四处飘荡,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会去往何处……

    记得上次没有这些东西啊?林晓年感到有些疑惑。

    望着在空中翻滚的云雾,林晓年伸出手指舔了舔,随后将手指举在空中,仔细感受片刻,林晓年的疑惑更甚了几分。他不由皱起了眉,这里根本就没有风,可为什么这些如云般的雾气能四处飘动呢?

    还未思考明白,一团云雾自林晓年身后将其笼罩,他伸手试图触摸,可才刚有所行动,林晓年却忽然觉得眼皮渐沉。一阵迷蒙袭来,一切都随风而散……

    ……

    林晓年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天踏上荒野前的一刻……

    在第三人称的观察者视角,一切都显得是那般无力,任他声嘶力竭的嘶吼,那道背着猎枪的身影在和弟弟道别后,还是一步一步的向着荒野深处走去……

    重蹈覆辙。

    却又无可避免……

    巷口。背后人群熙攘。嘈杂中,一个清澈的声音尤为突兀。

    “非得今天去吗?”少年的声音有些许稚嫩,可语气却带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稳重。拾年眉头微皱,目光落向旷野,那里黄沙滚滚,隔绝了一切生机。

    拾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面色白皙,可是小脸上却黑一块、灰一块的,好似一只三花猫。不过即使如此,却依然可以看出他五官的秀气。唇红齿白,小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相比之下,一旁的林晓年看上去是如此的其貌不扬……

    “家里虽然还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我要再耽误两天那就也快了。”

    “上了荒野也不一定就能打得到猎物嘛,再说,现在都入秋了,不得提前做好准备过年吗?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得要人陪?”林晓年将拾年的一头碎发揉乱,出言嘲笑着,可眼底隐藏的关怀却即将满溢而出。

    “今天能不能不去?”拾年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荒野的深处,好似能刺破烟霾的笼罩。半掩在睫毛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感觉这天会下雨啊……要不要打个赌?我赌20块,今天必下雨。”

    林晓年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抽走拾年手里的干粮乐呵呵道:“那行,等晚上我回来前记得赚够20块昂。”说罢,他转身欲行。

    “等等!”

    拾年面色复杂起来:“如果说我跟你一起去呢?”

    “嗯?你猜猜看?”林晓年笑着单手拎起拾年:“这里离医馆也不是太远,要不我先送你过去吧?老寒头总不能见自己徒儿偷跑出去还熟视无睹吧?”

    “行了,知道了……放我下来!”拾年语气中透着无奈,他自幼体弱,在林晓年的手中他无力、也懒得挣扎一下。

    行啦,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昂。”说着,林晓年轻轻将拾年放下,同时霸道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脑壳,不给他再出一言的机会,将枪带斜跨在胸前,顶着肆虐风沙,向着荒野深处走去……

    也许,那时留下,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林晓年望着那头也不回消失在漫天沙尘中背影,眼神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懊悔。

    但事实已然铸就,一切都无法回头。

    他也只能叹息一声,迈出几步紧追了过去……

    拾年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望向林晓年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哥,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回家,吃饭……”

    ……

    少年踽踽独行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四处张望着任何有可能出现的猎物的痕迹。老旧的粗布衣服被沙尘吹鼓的猎猎作响。见此,林晓年将身上的衣物向上提了提,用以遮住口鼻,避免空气中漂浮的尘土被吸入气管。

    他背上这把久经风霜的n手土枪也不知是林晓年从哪淘来的,枪的外形类似于毛瑟,不过威力估计也就和手枪差不多。但这,就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沙也渐渐停息,林晓年背靠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从怀中掏出拾年为他准备的干粮,就着水壶里带着些许苦味的水,如此,这便是一顿朴实便捷的午餐了。

    可才吃了两三口,林晓年忽然警觉,耳朵抽动间灵敏的捕捉到了从远方传来声音……

    发觉异常后林晓年急忙匍匐在地,将耳朵紧贴地面,通过地面的传导听取声音。固体传导声音的速度比气体快很多,因此这也是荒野人惯用的方法。

    “轰隆隆!”

    这是机车引擎的轰鸣声。

    林晓年趴在石头上,睁大双眼四处观察,但却又不敢让身体越过石头太多,以免被人发现。

    近一分钟过去,引擎的轰鸣声却并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大。看来车的方向是朝自己这边的。察觉到这一点,林晓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坊间总传闻一些天堂岛内的富家子弟以虐杀荒野上的拾荒者为乐,但毕竟从未见过,林晓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现在躲是躲不开了,本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原则,他自然是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接触。

    希望这车只是路过吧……

    自末日爆发后,人类依托残存的旧址垒起了几十米高、几米宽厚的城墙,以此保存文明的火种。高墙不仅挡住了灾难与饥饿,同时还阻挡住了墙外幸存的人。

    天堂岛不止一座,林晓年听过的最高序号是-186-号天堂岛。至于实际到底有多少座,他也不知道。

    林晓年急忙收拾好东西,将身体蜷缩在石块后面,整理了一下衣物的状态,尽量伪装一下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不被人发现……

    随着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晓年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但好在引擎的声音没有丝毫停留,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林晓年看到一辆外观狂野彪悍的越野车径直开了过去,携起阵阵黄沙……

    直到再听不见引擎的怒吼,林晓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面对这种装备精良的天堂岛人,若当真碰面,自己的生死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既然惹不起,那还是躲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