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识到自己觉醒的能力是有多么强悍后，林晓年的心情自然十分舒畅。只是这只有一寸长短的纤薄刀片，用起来确实不太顺手……

    林晓年现在唯一发现的能对生产星尘有帮助的方法就是冥想了，只是这个增幅并不是很明显，想要尽快积攒足够的星尘怕是要多费些功夫了……

    行走在巷道中，粉笔在步行的颠簸里左摇右摆，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飞入林晓年的耳中，不觉间他好像放慢了脚步。

    被高墙遮挡住几分的斜阳懒散的打在林晓年身上，他的手在口袋中摸索着碰到了装有粉笔的纸盒子

    “过生日吗？”林晓年喃喃道。

    这个词对于林晓年来说仿佛是一种全新的语言，听着甚至会感觉有些耳生。林晓年愣了片刻，在心底琢磨这个词所蕴含的味道……

    抬眼望去，拐角处，便是张牧北的居所。那里隐隐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伴着长者慈祥的笑声。

    不知为何，林晓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小院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不过下一刻，他便哂笑一声，大步迈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深呼吸……

    还没等林晓年踏入小院，夏琳就发现了他的踪影，她兴奋跳起来朝林晓年挥动双手。这番动作引得张牧北也顺着夏琳的视线望去。

    “嗯？嗯！晦……”

    张牧北看到林晓年先是一愣，随即忍住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晦气二字。

    “唉，算了算了，老夫不同小辈计较。”

    旋即转头面向其他来祝寿的小朋友，权当没看见林晓年。

    “林晓年！”

    夏琳“呲溜”一下就蹿到了栅栏边上，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向林晓年。

    林晓年面无表情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粉笔道：“拿去吧。你陈叔送你的。”

    小姑娘一眼还没认出这就是盒粉笔，接过来后还一脸兴高采烈的询问：“他送的什么呀？我们老师会喜欢吗？”

    “粉笔。”

    林晓年淡然道：“应该会喜欢吧，毕竟也是省了一笔钱不是？”

    天寒料峭，林晓年递出礼物后双手顺势便插进了兜里，见东西已经送到了，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

    小姑娘虽然还没从礼物过于接地气这件事上缓过神来，但见林晓年要走，也是急忙伸出手拉住林晓年。

    “你也一起来吧，今天老师开心！”夏琳笑嘻嘻的将林晓年从院门处拉进来，随后献宝似的拉着林晓年和粉笔盒向张牧北跑去。

    “老师！生日快乐！这是我和林晓年送给你的礼物！”夏琳笑着将粉笔举给张牧北。

    张牧北也乐呵呵的接过礼物：“好！有心了！”

    看着这里三圈外三圈包裹着张牧北的小朋友，林晓年有些拘谨的挠了挠头问好：“先生好……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哈……”

    张牧北看着林晓年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转头和小朋友们说笑起来。

    小朋友不少，一个个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林晓年感觉有些聒噪，心底刚刚压下去的烦闷感不由的又腾起了几分。于是他便默默的从老先生身边挪开，随时准备开溜。

    张牧北也注意到了，于是又淡淡的瞥了林晓年一眼：

    “不再待会？”

    林晓年想了想，便在院子里找了个板凳坐下，闭目养神。

    不消半个钟头，哄哄闹闹的孩子都被家里人接走了，夏琳也跟着李承回家去了。小院里只剩林晓年和张牧北二人，和刚才的场景对比，不由的显得有几分冷清。

    “有什么事啊？让老夫开心一天都不成？”

    张牧北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下，开口问道。

    “呃……没什么吧？”

    林晓年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刚买的那盒烟：“我这个……没过过生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哈。”

    张牧北往林晓年这边一瞟，看见烟盒顿时就挪不开眼了问道：“哪种的？”

    “280的。”

    “一整盒？”

    “一整盒。”

    “啧……那太贵了，受不起。你是多有钱还成盒买？”

    林晓年没多说，只是将烟盒搁到木桌上便转身就要走。

    “等会等会等会！你是有多忙啊？说不了一句话就要走？无功不受禄，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张牧北看着林晓年，内心情绪复杂，最终却还是无语凝噎。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骄傲，

    但……

    这280一盒的烟，可是不可多得的美物啊！

    “哎好！你说的昂！”

    闻言林晓年马上就转过身来，方才拘谨的神色全无，脸上赫然是一副阴谋得逞的奸笑。

    “问问问！”

    张牧北顿感被耍了。但碍那于一整盒烟的诱惑力，也只得没好气的坐下，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来打火点着。

    “嘎！”

    倦鸟归巢。缕缕青烟在橘红色的光芒下缓缓上升，老先生惬意的靠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斜阳慢慢沉入高墙之内。

    “先生，你说为什么天堂岛的人要建起高墙阻止我们进去啊？”林晓年也注视着那抹余晖，有些出神的问道。

    “呼~”

    一股青烟自肺腑中吐出，张牧北答道：“这墙啊，一开始也不是防我们的。但当外界的威胁逐渐消失，这天然的阶级划分，便让那些身居高位者获得了更大的利益，这墙，自然也就冰冷起来了。”

    老先生语言奥妙，林晓年感觉有些没听懂。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一知半解便也足矣。

    林晓年思考片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先生……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张牧北停下了吸烟的动作，片刻后才开口道：“能，但不多。”

    这个林晓年听懂了，于是他又抛出了第三问题：“先生……”

    “等一下，等一下，”

    倍感头疼的张牧北急忙打断林晓年，怒道：“砸我饭碗的问题，少问！”

    “哎……好。”

    林晓年尴尬一笑道：“我们真的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当然有。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是有人生来就在罗马，而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只能累死在通往罗马的路上。但是……你能说他们分毫没有前进吗？”

    “先生，我还能再问几个问题？”

    “……我累了。”

    “哎等等，先生！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林晓年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斟酌片刻后才沉静问道：“先生……人性，到底算是善还是恶啊？”

    张牧北微眯的双眼睁开，浑浊的瞳孔中浮现出几丝异样的神色。

    沉默半晌，他说到：“这个问题我无法予你答案。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学的孩子，但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心中的答案才作数。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青雾弥漫，烟已飘散，一支烟燃尽老先生也没能抽上几口，大半都和答案一齐随秋风而逝。

    林晓年默默起身，向张牧北鞠了一躬，轻声道：

    “生日快乐。”

    随后步履轻轻，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