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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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下山的震撼

    这是一个多么激荡人心的时代,所有为了实现自身价值而从事的勇猛行为,都在现在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人类个个都是英雄,都是豪杰,都是勇敢而坚强的猛士。这个时代,不服不行。

    曲贵是武皮山黄天派撒真人的嫡传弟子,身负黄天派“萨摩爪”惊人绝技。他从十岁开始入山拜师,到学成出山,整整用了二十五年时间。那时人们岁数不长,活到三十来岁去世的占了一多半。所以当曲贵学成本事回乡的时候,他的发小已经死了一多半。剩下的,除了和他一样打光棍的,都已是子孙满堂。听着发小们的孙辈叫自己“爷爷”,再想想自己连女人是什么味道都没尝过,他不由得也是一肚子叹息。

    “曲贵!”他的发小鲁富文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他面前,大声说道:“你怎么这般年纪还打着光棍子!不给你家留后了吗?你家我叔我婶子盼了一辈子孙子,到合眼也没看见孙子的头发毛。你说你这不是不孝?不是无赖?不是糊涂?”

    曲贵听不得这难听的话,便像小时候打闹一样,一拳打将过去。结果打的鲁富文当场倒地气绝身亡。他的孙子和孙女扯着嗓子大喊“爷爷被人打死了!”旁边一条街上有人大喊一声“好!”然后曲贵就拔腿便跑。

    他驾起轻功,一跑就是几十里地。路上一个骑驴的,一看他两条腿跑的这般快,就催驴想超过他。结果驴都累的吐了白沫子,却也没赶上他。

    然而跑的再远,爹娘的坟头总不能不去一看。算来二老已经去世了十年,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竟然一次纸钱都未能去化过。若是地下真的需要用钱,估计爹娘此时已经穷死第二回了。所以无奈,虽然闹出了人命,曲贵还是买了些纸钱,等天黑了后再奔祖坟而去。

    到了村里的公坟,已经是二半夜里。周围一片沉寂,到处都是萧杀。坟地里大小总也有几百个坟头,排的满满匝匝。曲贵又不知道二老到底葬在哪里,可也不敢去村里询问。于是只好扎了火把,打火镰点着了,挨个的找。总也费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了一个半损坏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曲潮”的名字。却再找不到母亲的坟子。想来也是自己不在家,村里人便把父母葬在一处,也没有替她补一块木牌罢了。思绪到了这里,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曲贵哽咽一阵,而后又是一阵大哭,泪水如小河般的淌下。

    如此期期艾艾哭了不知多久,曲贵又把香点上,纸钱又化了,却掌不住,还是哭个不休。直到生生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贵突然觉得有人拽自己。睁眼看时,却是有四五个人正睁着眼睛瞪自己。曲贵见他们脸色不善,还以为是鲁家的人过来找事。便也一瞪眼道:“汝等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那几个人脸色实在不善。愈发恶狠狠的问道。

    “我又能做什么!”曲贵更加没好气。想着自己毕竟穿了道袍,身为出家人,无论如何不该随意吵嚷。便耐着性子分辨道:“我到这样地方来,又能做什么?”

    “你便是来上坟的?”其中一人问道。

    “那还能是干什么的!”

    “半夜里来上坟?”

    “这……是本门的规矩!”

    “你们再规矩,也总不能这般胡闹吧!”

    “怎么胡闹了!?”曲贵终于按捺不住,火冒三丈跳起来道,“便是当道士的,哭哭自己的父母也不算胡闹吧!”

    “你哭自己的父母不算胡闹。可是大半夜哭别人的父母是不是正经胡闹?”

    曲业贵一听,赶紧再回头看,才发现那木牌子上的“曲潮”二字之后,其实还隐约能看出一个“举”字。这才省的自己闹腾半日,原来是哭错了坟。登时脸红的像个猴屁股。有心想再问问这些人自己爹娘坟在何处。可又一想:若是这般问了,这些人必然回去传言“曲贵哭错了坟!”那岂不是奇耻大辱。所以便也不敢问,抱了头掩了面便逃之夭夭。

    可是刚跑两步,却又想到自己堂堂黄天派撒真人的嫡传弟子,被一干农人如此训斥,心里也实在不甘。碍着怕坏了名声,他不敢回去殴打。便悄悄潜伏在公坟边上,看着那些人都走了。这才跑过去把那自己哭了半夜的木牌拔起来扔了,然后又把那坟头平了,这才笑呵呵而去。

    不想也是活该霉运当头。他刚出了公坟不远,却又被一群人截住。其中一人怒喝道:“且抓住这刨坟掘墓的恶人!”

    原来却才曲贵平坟之时,恰巧远处有一牧牛孩童经过。儿童眼尖,一看便知有人胡作非为,立刻回村告知大人。那时刨坟掘墓乃是莫大的罪过,乡人一听怎生按捺的住?于是便集合数十人赶将而来。牧童带路,一眼看见曲贵,手指一指,众人便围了上来。

    话说曲贵也是武学大才,虽然见这数十人挥锹舞锨而来,却是毫不惧怕。待他们靠的近了,便从背上“噌”的拔出一把宝剑。亮出架势便沉着应战。

    眼见得面前十几把锹锨过来,他毫不慌乱,只是举剑一格,已经是断了一根锨把。待到再要打断第二把时,哪里想到手中这剑居然恁般不结实,竟生生断了。

    “兀那师傅实在小气抠门!”曲业贵惨叫一声,心里抱怨道:“撒真人这师傅为人实在吝啬到极致。”即使对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哪怕给他白当了二十年的使唤人,竟然也舍不得给个好物。走时说的是给了神兵利器,其实不过是把仓库里生病的废旧东西,找乡里铁匠打磨一番,敷衍着给了自己而已。看起来外皮光鲜,其实已经是糟烂腐朽。这只是砍了个锨把,就已经是裂成了碎片。

    这正不知如何是好,几十个锨,锹已经兜头连连打了下来。纵然他是一身横练功夫,也是被打的满头是包。脚下又是一滑,倒在了地上。也是人倒霉便促狭,头又撞在了一块坚石上,登时昏了过去。这般更是不能还手抵挡,于是愈加的被痛殴。一时又被打的痛醒了,竟然也是躲不了挨揍。等到乡民实在是打的累了,停了手,曲贵已经是浑身伤痕,崭新的道袍也被打的稀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