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底似乎流淌有某种东西。在云帆的感知下，并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分泌更多汗液，体温也相当正常。

    如今再次骑虎难下，自己绝对可以轻松碾死眼前的少女，如同折断花朵一样轻松。

    但那不是目的。

    获取情报与发展盟友才是重中之重。

    二人对峙着，少女迎着云帆的目光，身体前倾，眉心距离血矛不过一指的距离。

    静——

    终于还是云帆皱下眉头，放下了手中的长矛。

    “你赢了。”

    少女声音铿锵有力：“作鉴。”

    云帆面无表情，敛去威压，撤掉环绕少女的血刺。

    所谓作鉴，便是与立誓一般的，单方面的契约。是仅施加于施术者自身的束缚。

    若是违反，便会遭受反噬。

    而等价交换相处的交互模式，通常用于交换情报或短暂结盟时。

    炼金术士们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或公式，定下世间万物的价值。而接下来，自己反馈的情报的价值必须不能低于对方提供的情报。

    同时，若是自己造成对方肉体或灵魂的损伤，自己也必须一并承受同样比值的损伤。若是自己杀死这人，同样的，自己也需要付出“一条性命”的代价。

    因为价值相同的缘故，如果死亡对于少女属于“真正永久的长眠”的程度。那么自己哪怕有复数数量的生命，也必须同样到“真正永久的长眠”才算等价。

    云帆掌中浮现出血色法阵，并不作假，浮空的血液勾勒出基础咒文，再取一滴血作魔法引。

    术式立即生效。

    少女是否有鉴别阵图功效的能力不得而知，云帆完成术式后，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某种东西束缚。

    云帆率先开口：“那么说吧，你怎么发现我的。”

    少女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衣服下的挎包换了个方向。

    “因为我能看见。”

    “说清楚些。”

    少女也不磨叽，直言道：“源自于我的能力。并非弥城鉴别的Lv.1的“强化视觉”，而是我自己评级认定为Lv.3的“灵魂视野”。顾名思义，我可以看清人的灵魂，或者不是人的灵魂。”

    “所以你才看到了隐蔽在暗处的我吗？”

    “并不是。我从一来到这里就察觉到了，这里到处都是灵魂的痕迹。至于察觉到你藏身之处，是因为那片区域痕迹最为深沉。这就是接下来你来解释的部分。”

    云帆点点头，说道：“所谓血液是灵魂的货币。”

    话音落下，周遭的砖缝下涌出血液，无一缺漏。

    “我使用血魔法，血液是一切的引子。在来到这座车站时，我便用感知魔法覆盖这里的每一寸墙面和地砖。于是，你看见的痕迹，便是血液中留存的灵魂的印痕。对于人类而言失去的血液便不在关联自身，而我并非人类，这样也就说的通了。”

    云帆说罢，再次让血液匿于暗处。

    “好恶心。”

    少女赶紧检查自己的鞋底，确认没有粘上血液，又立刻从包里取出酒精，对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一顿乱忍。

    云帆：……

    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云帆说道：“那么到你了，说说有什么办法让我永远离不开这里。”

    “欸。”少女似乎有些诧异：“你真信了啊。”

    云帆：……

    “不过你既然提问过了，接下来就又到我了。”少女活动着指关节，继续问道：“你能来到这里见到我，说明你已经对这片空间有一个基本的了解。所以，你现在去过了多少个不同的地铁站。”

    云帆心底一沉，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种问题。原以为对方会问及自身能力或其他自己找到的情报，多少也该是需要探查才能得来的部分。如今对方首当其冲提问的便是始料未及的领域，恰恰说明的是，自己还有许多重要的情报没能发掘。

    “一共去过的数量是8处站台，抛开不同的时间，应该是5处。为什么问这个。”

    少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不紧不慢的走到远处的台阶上坐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是项目设定之初便有的保障措施。参与实际进入隧道的试验人员，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对于这种人，弥城不会让他们安然离开。”

    “你是说，弥城在卸磨杀驴？”

    “是的，掌控的情报越多，对于弥城而言就越是不稳定因素。而当事人具体知道了什么，对于弥城影响会有多大，这方面难以估量，所以直接一刀切省事。”

    云帆立刻领悟到其中的含义，问道：“所以界定一个人是否会被杀死的条件是去过的站台数量？”

    “没错，”少女拍拍一旁的台阶，释意云帆坐过来，“通常而言是9处站台。这是一个极数，超过这个数，参与试验的人就会收到你坐标的消息，从而前来将你杀死。”

    “所以你才会问我去过几个站台。”云帆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用血液凝成一尊高背椅，端坐于此。搭配着那一身赤黑华服，着实有几分伯爵派头。

    少女点点头，撑着下巴。

    “并且，你说会有人收到坐标，所以弥城果然有在这片空间里定位的能力对吧。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你们的研究确实很出色。”

    少女某种闪动着某种东西，继续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方面他们确实做的很好。”

    “那么，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云帆还是记得，这里如果作为少女的目的地，那就一定有吸引她前来的东西，或者作为这次行动的目的或理由。

    “因为你。”少女指着云帆，手指从硕大的袖口伸出来。

    “因为我？”云帆没有绷住那副扑克脸，语气中第一次含有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少女摇摇头，伸出右手，按下暗部都有装备的白色手环。数面全息屏幕投影而出，却全部伴随着红色的感叹号。

    “这是？”云帆静静看着，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这是我的手环，我，超过9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