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随着日上三竿逐渐稀疏，三三两两，靠着路中央缓慢流动的车夫靠在车旁懒散的享受着冬日里的骄阳。

    顾南啃着一根粗大的油条，一口气吞不下，不自觉嚼了几口，反倒惹的嘴上沾了油沫。

    一嘴热豆浆灌入口中，顿时感觉空气也舒适了几分，他琢磨着包子怎么就没上呢？

    嗨，这小气的胖虎，不是说了会付钱吗！

    嘴角染上了豆浆凝固产生的豆皮碎屑，砸了砸嘴，放下几块铜钱。

    铜钱滚落在桌面上，转了几圈，背部花纹安稳地呈现在桌面上，天圆地方，还是五铢钱的样式模板，但是大小口径，年号却不知变化了多少。

    顾南手上拿着咬了半截的油条，也顾不上手上沾上油渍，抬脚一蹬，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气派的走在大街上。

    光是模仿样子，总是会有一种别扭感，一堵无形的墙壁堵在他与首府居民之间，终究还是邯郸学步。

    顾南身后的人转过身来，抬手准备抓向他，被他一肘击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最好不要过来。”顾南怜悯的扫了一眼黑发男子，抽出一根卷烟，吸溜了一口，呼出眼圈后缓了一下。

    “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算了，跟我来。”黑发男子原本半趴着的身子被抬起，顾南如同捏小鸡一般托举着他，毫不费力。

    当街行凶，证明敌人的能量极大，原先顾南准备避开正面交锋的，不过既然出手了，就要付出代价。

    一间酒馆里，顾南拖着黑发男子，坐在了西侧靠墙的角落。店小二满上一壶茶，得了赏钱，自然殷切的脸都塌下去，一副卑躬屈膝的样貌，倒茶时甚至做到半鞠躬。

    也是，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现在是时候说说你们的行动了，我的耐心很少，等不了多久。”顾南又顿了顿，抽起一根，折成两半。歉意的回头笑了笑。“我会赔的。你的结果与这支筷子不会有任何区别。”

    黑发男子咽了一口口水，周围围上了几个披着大衣的黑墨镜侦探，眼见求助无望，也就放低姿态，回答道：“门大人让我来的，只是想请你去做客，谁知道被你扣下了。”

    “门大人，嗯，继续说下去，我听着呢。”顾南小口咽下茶水，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饶有兴致地咽下一个熟鸡蛋，脸上挂着笑意。

    “门大人是我的上线，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他拉我入伙的，我们组织的名字叫做玄牝之门，负责，负责制造混乱。”

    “哦，制造混乱。”眼见黑发男子停止叙述，顾南补充道：“把你知道的说下去，别管我。”

    黑衣男子眼神黯淡，自言自语地诉说着与门大人的相遇。

    “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两天前，一位干事代替门大人请我来监视你，顺便将你带去见他。”

    “然后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准备将我带走，未免太过嚣张。”顾南故意以一种嘲弄的语气羞辱道，妄图得到更多有用信息。

    男子脸上冒出了黑线，本来他准备将顾南打晕带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我只是普通干事，同等级的还有十二人，你单是抓了我，也问不出重要信息。不如，放了我，我带你去见门大人。”

    “你是准备把我引过去吧，反正我也有空，正好去见见你口中的门大人。”

    “好嘞，早该如此，我叫马伟国，叫我小马就行。”

    黑发男子胡须浓密，脸上皱纹如同一条条盘腿的虾，估计年龄接近四十。

    门大人，大概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顾南心中暗自揣测将一碗茶递给马卫国，喝罢，茶碗倒放着盖住碟子。

    照旧扔下几枚铜钱，顾南随着马卫国悠哉悠哉的转进人群中，两个压低帽檐的密探扑了个空，一眨眼，两人人影没了。

    胖密探拍了拍手掌，惊呼一声：“呜，人没了，咋整。”

    高瘦的扁脸家伙扯着嗓子，刻意压低声线，道：“再找找，实在不行再去对面那街去，总归还是会碰上的，还没见人跑得过我们小钻风。”

    自称小钻风的密探善于恐吓勒索，今儿瞧见顾南钱袋鼓囊囊的，又擒拿一人，双眼一转溜，准备借点钱花花。

    台词可都想好了，我瞧你不是本地口音，是不是隔壁来的逃兵，嘿，说实话，快点。那时候就会有心虚的家伙屁颠屁颠掏出铜钱，大洋，花钱消灾了。

    顾南绕到一处巷弄，马伟国踹了踹房门，咚咚，咚咚咚，两短三长，门开了。

    头发花白的老头睁大眼想要确定什么，又被马伟国的眼神逼退，颤颤巍巍掏出手指，指向一块堂前，口齿含糊不清，大致意思是说门先生在案台等你们了。

    案台上，神像享受烟火，合拢着眼。

    “门大人呢？”

    “不可不敬，就在眼前。”话音未落，便动手插上了几柱香。

    “不需跪我，起来，闭上眼，森罗万象都可以看见。”洪亮，庄严的低语从四方灌入耳中，光是听到这几个字，就使人头皮发麻。

    顾南合上眼，白色小人影端坐在台前，这就是门先生。

    “吾名三石，三十二大正神之一，负责掌管玄牝之门的封闭。”

    “不知你这位伟大的神明为什么会要去见我呢？”

    “因为我是残缺的，神格是会相互吸引的，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就是如此。”

    “那您直接出手抢夺，岂不是更加方便。”

    “你想的太天真了，万事皆有因果，我动不了手，所以需要你心甘情愿付出。”

    “那么我很抱歉，我拒绝。”

    “不听我说条件吗？算了，那我准备拜托你做另一件事，报酬随便你开。帮我收集玄牝之门的碎片，越混乱的地方越容易找到。”

    “好，我答应了，那你欠我一个人情，门大人，希望你不要食言。”

    “自然不会，好了，出去吧。”

    顾南闭上眼却无法感知门大人的存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