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训基地核心区域建有一座地下掩体，其中坐落着一个功能齐全的综合指挥中心。它的作用并不是红蓝两军的指挥机构，而是检验评估交战双方战斗力的观摩平台，可以实现对演习核心区域从视频到电磁场的全时空数据监测。

    为了配合抓捕间谍分子的行动，上级赋予了何剑对综合指挥中心的临时指挥权。

    此刻，红军部队即将进入演习核心区域，为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可疑信号，何剑要求参与对抗演习的红蓝双方保持绝对的电子静默，地下指挥大厅内空气紧张异常。

    忽然，巨大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三个绿色的大圆斑，那明显是逐渐增强的信号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大屏。进一步仔细辨认，三个绿色圆斑四周还分布着许多时隐时现的小光点儿，那应该是零星的微小信号源。

    “何队，这是什么情况？以前从未见过！”负责操作的少校军官紧张的问道。

    何剑踱步沉思，“你看看那是不是88队的位置！”

    少校调出视频监控画面，肯定的回答：“没错，就是他们！这些信号源难道是他们身上携带的？”

    何剑困惑的摇摇头说：“这些大面积的密集信号源数量众多且形状不规则，数量超出88队人数十倍之多！不过，那三个较强的大信号源几乎在一条线上，跟纵队有些相似，但为什么会是三个呢？你能破解信号内容吗?”

    少校手指飞快的跳动起来，“咔咔”作响的敲击键盘声进一步加剧了空气中的紧张。片刻，屏幕中跳出了的一段编码。

    少校解释说道：“何队，如果不是我们在静默环境里把侦听雷达功率开到最大，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微小信号源，它们强度十分微弱，无法收集有效信息进行比对分析。幸好三个强信号源可以完整接受，经过初步解析，其中可能含有定位信息，其他部分都进行了加密，破解需要一定时间！”

    定位信息？这让何剑立即想到了武壮，他耳内的胶囊装置可以发送定位信息。

    不过，其余两个光斑会是谁呢？难道88队内部还有其他人是间谍的卧底？何剑的头脑飞快思考着一连串的疑问，所有工作人员将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给我接通参加对抗演习的红军2连连长吴峥！”何剑果断的将电话打到了吴峥那里。

    吴峥接到电话，立刻回避了武壮，确切的说是回避了武壮身上的胶囊监听装置。

    电话里传来何剑焦急的声音：“现在指挥中心发现队伍中有三个信号源，据初步推测，除武壮以外，还有两个人也携带了胶囊装置。你务必要把其余两个找出来，不然我们的行动会很被动！”

    听到何剑下达的命令，吴峥干脆的回到道：“是！明白！我一定完成任务！”

    挂上电话后，吴峥产生了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他不知道藏在暗处的另外两个卧底是谁，巴图受伤去了医院，武壮被时时监听，孙波成了最可靠的人！

    吴峥立刻找到孙波商量对策，二人绞尽脑汁，果真想出了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点验”。

    吴峥把队伍集合起来，宣布要临时组织一次点验，目的是防止人员遗漏枪弹装具，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战斗损失。学员们早已走得精疲力竭，听到可以停下来休息，自然兴高采烈、欣然接受。

    吴峥和孙波把所有人从头到脚、由里到外一样不落的检查个遍，始终没找到胶囊装置。他们不放心，又组织所有人在原地蹦跳一番、转上几圈，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怎么办？东西太小，确实很难找！”孙波有些失望。

    “我们还得想办法！必须抓住这两个内奸！”吴峥咬牙切齿道。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孙波问。

    吴峥蹲在地上，看着整理背包的战友们疲惫不堪，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突然，他眼中闪出一道光亮，发现竟然有一个背包的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背包。

    他赶忙站起身来，把所有背包都扫视一遍，凑巧全队只有两个深颜色的背包。于是，他就近拿起一个深色背包再次检查起来。

    孙波一把捏到背包说：“这么轻！这不是上次商贩推销的假军被吗！”

    “这俩家伙肯定是心存侥幸！当时没让队长搜出来，现在又背了出来。我觉得里面有问题，给我好好捏一捏，看有没有要找的东西！”吴峥一边用手打开背包，一边让孙波把另一个假军被也拿过来查看。

    假军被的所有者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吴孙两人在拆开翻找，也不敢吱声，因为他们对自己故意犯下的错误心知肚明。

    一番仔细排查，两人果然在假军被的夹心层摸到了胶囊大小的硬物。当即报告何剑后，接到了暗中销毁的指示，其目的就是只留武壮一处，逼迫对手显形，吴峥对此心领神会。

    他走到两个假军被的主人面前，故作姿态的吼道：“你们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吗？考核作弊！来之前，队里就已经处理了类似行为，你们俩竟然不知悔改，顶风违纪，简直就是罪加一等！虽然大家都是学员，但我现在是模拟连的连长，我必须为全队的荣誉考虑，不能犯知情不报的错误。鉴于现在是演习，你们的事情暂不做处理。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们要比别人多负重10公斤，你们表现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归队后的处理结果！”

    两个私自携带假军被的学员自知理亏，没有辩解，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吴峥一把解开背包绳，从身边捡起石头就使劲砸向了被子。在旁人看来他好像是在泄愤，但是孙波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用意。他也捡起石头砸向了另一个假军被，最后，将所有石头裹进被子重新打成背包，交给了受罚的两个人。

    经过一翻整风肃纪，其他人也看得倦意全无，队伍再次振奋了士气，开始向蓝军阵地进发。

    来自假军被的信号消失了，绿眼镜从显示屏上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对郑汉达报告道：“老板，我们有两个信号接收器消失了，只剩下小胖子一个了，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郑汉达将手中的红酒放在一旁，思考片刻说：“再等等看，他们马上就要进入红蓝对抗阶段，这部分数据更有价值，让我们等篮子再多装些鸡蛋吧！再说，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检查假军被了，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就给那小胖子一个最后完成使命的机会吧！”

    绿眼镜没再说话，继续静静的观察着显示屏。

    指挥中心大屏幕上的三个异常信号源消失了两个，此时，那仅剩的一个信号源周围仍然伴随着时隐时现的微弱信号群，它们像是萤火虫一样，紧随着大光斑的移动而出现。

    何剑盯着屏幕上大小光斑的互动闪烁，不由得联想到了歌星演唱会的场景，凡是歌星所到之处，便会立即引发歌迷的沸腾呐喊。如果说歌星和歌迷之间的互动属于一种共情，那么大小信号源之间的互动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直觉告诉他，这种一对多的信号呼应方式很可能跟“〇工程”有关，但是他目前还没有思路和依据。

    指挥中心除了何剑外，没有人接触过“〇工程”，本想找老贾商量，但清楚对方正在虎狼学院的周围密切监视着另一场窃密行动。那里的斗争也许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也可能还在酝酿之中，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何剑不愿意此时去打扰老贾，一个人在冥思中踱步，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红军马上就要进入交战区域，战斗一打响，意味着参演人员将无暇顾及其他情况，更意味着红蓝两军一旦分出胜负，间谍也将随之消失离去。

    不！何剑内心坚决地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这次抓捕罪犯的机会！

    他要拖延时间，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他必须果断推迟演习进度，争取更多时间弄清那些时隐时现的信号群，也许它们就是打开“〇工程”的钥匙，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