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双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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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大雪(前)

    (梦窗法师追思法会拟定为三天,寺庙以素白花、白幡为悼念,香火缭绕整个院内,共同修行的僧侣着素色僧袍,在其遗体前诵读超度经文。因法师并未剃度成僧,不能按佛门规定入龛供奉,但在院中长老主持授意下,建立一座小型石塔为纪念其舍身取义之精神。最后,由几位亲传弟子洗净法体后,择日焚化。)

    乾元寺外,有数百慕名前来祭念的徒众,包括了董磊、高飞宇、王惠以及曾受到法师教诲的弟子们。

    启明与浩霖围坐在僧侣之中,为其祷诵。主殿来自各地鲜花将法师遗体层层簇拥。一个个信徒、弟子、好友皆是跪拜、瞻仰而泣不成声。

    在法会期间,寺庙对外免费提供素斋。不论是弟子、好友,还是慕名前来的信徒,普通人都可以享用斋饭。所有费用由浩霖、启明和寺庙共同承担,这也是法师生前对后事的安排。

    食过午饭后,金素灵与神月堂部分巫女代表婆婆前来悼念,面对启明,素灵安慰道:“请节哀。”随后,安倍文彦与芦屋智也两位法师领着陪同人员,对浩霖与启明表达了慰问。

    安倍文彦感慨道:“记得当年,梦窗老师远赴东部,为佛法、道学正本清源。现在过去多年,我们也从年轻人成为了中年人,时间不饶人。”

    芦屋智也惋惜道:“老师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道学无界,佛法无边’。如今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仅仅围绕小家之言,明和而暗斗,实在愧对道之精义。”

    启明面怀感激地说道:“两位先生不远万里,能够参加老师的法会,我们深感荣幸。”

    安倍文彦谦逊地说道:“我们也是受过法师点拨,你们的情谊我们铭记于心,来此只是尽一点心意。”他补充道:“请接受我们的哀悼,对您的悲痛深表同情。”两位先生说完后微微鞠躬。

    启明和浩霖同样鞠躬,表示感谢。随后,浩霖主动提出要送两位先生离开。两位先生见浩霖伤势未痊愈,行动不便,劝他不要勉强,但浩霖坚持要亲自送他们。三人便慢慢向寺庙正门走去

    人群之中,高飞宇与董磊向启明这边走来,高飞宇因为身体残疾,走路姿势有些跛行,两人神情凝重,尤其是董磊走在高飞宇身边总有一股莫名的紧张。他们与启明一样都曾是法师的学生,为此心情低落也是情理之中。

    “启明,节哀。许老师生前最疼爱你,他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保重身体。”高飞宇安慰道。

    董磊在一旁,关心道:“贺峰师兄的治疗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启明摇了摇头。显然结果并不理想。

    见启明陷入沉默,董磊轻声说道:“这次万景大厦的事故引发了不小的舆论。业界也比较关注其中的缘由。”

    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利用这种非人道的方式来敛财的商贾富豪确实不少。”

    高飞宇皱眉道:“所以我们更要铭记两位老师的教诲才是。”

    “飞宇师兄说的对。学而思正,才是大道。”董磊点头连忙附和。

    等董磊说完,高飞宇看了看人潮涌动接着说:“这场法会,整个用到的所有开支,我会派助理来对接,也算我能够尽到一点心意。”

    “也算上我一份。你和浩霖刚刚起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资金。”董磊立刻补充道。

    启明赶紧回应:“不用了,两位师兄,我和浩霖商量…”

    没等启明说完,董磊便打断道:“启明,你就听飞宇师兄的。毕竟我们也曾受过许老师的恩惠,这一点心意算不上什么。”

    “谢谢两位师兄。”启明感激地说道。

    高飞宇拍拍启明的肩膀,说道:“我就先走了,下午公司还有个会。明天焚化之前,再来一趟。”

    董磊微笑着说道:“我也有事,先走一步。启明你要好好养护身体,别太过劳累。”

    “我送你们。”在送别后,刚好遇见浩霖与素灵在门口,两人拉着手打算进入寺内。

    “对了,浩霖。你认识贺峰吗?”

    三人停下脚步,启明突然问道,显然有什么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浩霖想了想才回答:“贺峰?你说的是那个视频里和郭凡荣坐在咖啡店的那位?”

    浩霖摸了摸自己的耳背,表情有些疑惑:“不认识,也许过去见过,但是没有太多印象。你说他不是一直待在南部吗?”

    “哦哦,没事我就问问。”

    启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见到两人拉着手,启明才从沉思中抽出神:“看来,你们这是复合了。”

    浩霖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嘿嘿,没有提前通知你。”

    启明释然一笑:“这下沈太的计划又落空了。”

    浩霖无奈地耸耸肩:“我和何家那位千金本来也就没什么。有什么落空不落空,我妈那是一厢情愿。”

    就在这时,李叔从来往的人群里找到了两人。“浩霖,启明。”

    “李叔,怎么样?”启明见到李叔,连忙迎上前去,语气急切。

    李叔快步走近,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去监狱问过了,卫强的探监记录很平常,我查了一下上面的人,除了亲戚也没有什么特别面孔。”

    他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在卫强出来不久,管理他们片区的狱警也辞职了。”

    “那个狱警能联系上吗?”启明问道。

    李叔略显迟疑地回答:“这个还要打听,需要一点时间。他和之前的同事很少有联系。”

    启明点点头:“辛苦了,李叔,刚好,进去先吃饭吧。”

    “对了,这是林娜托我带来的。她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过来,也是替刘畅尽一份孝心。”因为林娜与刘畅的信息被大家保护起来,只有几个人知道两人处于秘密联系中。

    浩霖心急地问道:“刘畅师兄情况怎么样了?”当时李博和刘畅还有浩霖三个人关系最好,三个人的性格都比较相近,做事为人也都坦荡磊落,经常约着一起打球和聚餐。

    “精神状态还是那样,不说话不怎么爱动。”李叔将去送药探望的细节简要描述了一下。

    “不知道现在这样是老天爷眷顾,还是…。”浩霖叹了一口气。

    启明拍拍浩霖的肩膀,安慰道:“进去吧先。”

    (梦窗法师遗体焚化后,骨灰安葬地点就在寺院的一颗老槐树下,方便弟子、学生日后瞻仰祭拜。)

    乾元寺,接待室内,启明看着墙上悬挂的天王图,如今只剩三张。他的目光停留在空缺的地方,回想起许老师(梦窗)上次赠图时的情景,那时候老师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为他讲解象的意义。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而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启明的心情复杂无比,眼神里透出一丝怅然和失落。他缓缓走到法师曾坐过的那把椅子旁,手指轻轻抚摸着椅背,仿佛还能感受到人体的余温。过去一旦遇到困惑,他就会来此请教,许老师每每坐在大殿之中接受着各种提问,从未有过不胜其烦。那些关于修行的回答、心性的教诲,仍在启明脑海里萦绕。

    就在启明坐在木椅上追忆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片刻后,一名年轻的僧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布袋和一叠资料。他先将黑色布袋递给启明:“启明先生,这是梦窗法师替兴义师傅保存的东西。”启明接过布袋,感觉并不沉,摸起来像是本子和娃娃之类的东西。

    “这是梦窗法师生前立好的遗嘱。”僧侣接着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启明。

    僧侣解释道:“上面详细说明了他的画作归属权,这是之前在仓库清点后的记录册。”启明翻看着遗嘱与记录册,上面总共记录了四十七幅画作,包括从早年到晚年清修时的作品。有些在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

    僧侣补充道:“经过另外两名学生和弟子的同意,我们按照遗嘱第三条由寺庙代理划分权,我院主持把画作均分成三等份,除去有争议的几幅还未进行协商,其余的已经划分清楚。”

    启明沉思片刻后说道:“师傅,我的这一份就转赠给寺庙吧,请寺庙帮我写一份声明,我签个字就好了。”

    僧侣诧异道:“您不先看看吗?这里有几幅在市面上价值不菲……”

    启明微笑道:“不用了,老师更希望这些画能够有存在的意义,而不是用金钱来衡量。”

    僧侣感慨道:“先生如此深明大义,小僧由衷佩服。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向寺庙主持报告。那我就先谢过先生心意了。”

    僧侣刚要转身,启明忽然问道:“师傅,请问有留下法师的衣物或者其他物品吗?”

    僧侣点头答道:“法师还有一些随身物品,我这就帮你拿过来。”

    “有劳师傅了!”启明感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