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夺生机:从镇守孤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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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镇守孤城

    风声呼啸,卷席漫天黄沙。

    黄沙吞噬了万丈孤高的阴山,淹没了奔流往东的龙江,直到遇见一座横亘在峡谷中的孤城,它才不情愿的收敛了些。

    大唐西陲,临垚孤城。

    一面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它残破不堪,旗杆断裂处绑着草绳,凌乱但结实。

    白色的旗面被火熏得黢黑,刀割破边角,几抹鲜血泼洒其上,却将‘大唐’二字衬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黄沙黯淡日光,血污斑驳城墙。

    刺痛耳膜的呼啸风声中,一声军号更加嘹亮:“唐!大唐!”

    “临垚城镇西军,何在?”

    军号一起,残破的城墙上几道身影孤单零落,却将身子挺得笔直。

    “镇西军什长白书令!”

    “镇西军任勇军士贾谟。”

    “镇西军任勇军士张怀。”

    “镇西军任勇军士苏建文。”

    “镇西军任勇军士康平。”

    几声军号过后,孤城又沉寂了下来。

    五双眼睛齐齐转往一边,看着队伍末尾消瘦的身影。

    被五道炯炯目光一激,唐禹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是在大荒界长问宗了,而是在什么大唐帝国。

    也不再是御剑乘风的修士,而是穿越到一名镇守大唐西陲的边军身上!

    浑身灵力,包括长问宗的功法,在这里荡然无存,施展不出!

    自己能仗恃的,只有一柄还算锋利的横刀,再无他物!

    横刀卷刃,被血污黯淡了刀身,但面对贼子野兽,也能割喉见血。

    可唐禹现在要面对的,是大蛮国十七部落联军,号称勇武世无双的蛮国百万军。

    果然是死局啊!

    唐禹哀叹一声,随后便振作起精神,他必须破开必死之局,寻获生机。

    错过五道疑惑的目光,回应道:“镇西军任勇军唐禹!”

    边军小卒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手上的掌纹也无不同。

    也叫唐禹,清远郡人士,自幼从军。

    “稍息吧。”什长白书令摆了摆手,若不是腰间挎着几乎被染红的横刀,清秀的模样会让别人会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说他书生也没错,他十年寒窗却屡考不中,无意中却得到一门天降神通,墨韵刀法。

    于是一气之下弃文从武,进了镇西军,来这边陲小城了。

    书生意气挥刀,刀法泼洒如墨。

    凭着这门天降神通,白书令用十年时间从九品武者进阶到八品。

    对他来说,杀敌不比写文章难,更痛快许多。

    他不后悔来镇西军。

    但他后悔没有杀尽敌人。

    望着远处天边,仿佛看见黄沙中杂糅着无数镇西军的亡魂,白书令叹然道:“十年时间,八千镇西军,就剩我们六人了。”

    一脸横肉的康平呸的吐出一口沙子:“行了书呆子,大帅说过,八千镇西军只有同一归处,早去晚去的区别。”

    康平出身屠户,没有白书令那么感物伤怀,可看了身后黑灯瞎火的临垚城,横肉凶相的脸上也浮现出莫名的情绪。

    其他三人望着远方不言语。

    数十年前,大唐正盛,忽有一日黑云摧城,苍天开裂,有天外神通和异宝降临。

    大多数天外神通异宝,皆降临在大唐境外,蛮国从此崛起,不到十年时间,兵犯大唐,将昔日的无敌帝国打得节节败退。

    临垚城固守十余年,代价便是八千勇武的镇西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现在孤零零的六人。

    唐禹望着城墙外,眼眸看起来也多愁,只不过他心里想的却和几人不同。

    初到大唐,他没有守土卫国,死不丢横刀的家国情怀。

    也没有什么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豪气。

    他现在只想破开死局,延续大荒界的生命。

    “要是大荒界的灵力功法还在就好了,即便对面有绝品的天降神通者,也抗不住我太玄剑意一式。”

    通过前身的记忆,九品天降神通者开碑裂石,一品更是能分江断山,但比起乘风御剑的大荒界还差点意思。

    可惜,一生修为全丢在大荒界,一点没带过来。

    八千最精锐的镇西军都拼没了,自己凭什么独挡百万军?

    这分明就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危局。

    “我得逃!”

    看着紧握横刀,决定以死捍卫镇西军气节的五人,唐禹只能心说一声佩服,但我不能奉陪了。

    佩服是真佩服,但送死不能够,趁他们晚上睡觉,摸黑跑路!

    唐禹和壮怀激烈的几人格格不入,暗自计划着逃跑计划。

    白书令将横刀放下,说道:“等风沙过后,蛮子就会攻进城。”

    康平丝毫不在乎,大笑道:“正好拉几个黄泉路上垫背的,这鸟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

    嘴里骂着鸟地方,可他来了十年,骂了十年,守了十年!

    什长说,康平大哥骂,贾谟,张怀,苏建文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了,低头笑了笑。

    白书令从怀里掏出一沓泛黄的书信说:“风沙过后,我们是回不去了,我帮你们给长安的家人都写了书信。”

    苏建文一听,盯着信纸问道:“什长,有没有我一刀斩杀三名蛮子的事?”

    白书令点点头笑说:“那是当然,这般勇武,当然要让弟妹知道!”

    “嘿嘿。”苏建文笑得憨憨的,倒也不白死。

    “看给你得意的。”康平一巴掌拍苏建文脑袋上,笑骂道。

    “所以,我们得有一个人回到长安,告诉朝廷临垚城还在!再替我们跟家人道别。”

    书信递到了队伍末。

    “唐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几封书信递到面前,本来就决定要逃的唐禹反倒有些疑惑:“为什么是我?”

    “哈哈哈。”

    五人笑得整整齐齐,回答得整整齐齐:“不是你是谁?”

    唐禹一怔,这才想起来,原身是年幼遇饥荒无奈投军,在镇西军里是出名的胆小懦弱,平时五人没有少欺负他,刷马桶洗衣服,苦累事都扔给他。

    但危急时也总护着他,这才让唐禹活到了现在。

    五人身上的血污,有许多都是为了救他。

    白书令将信拍在唐禹手中,劝说:“唐禹,我们五人早生死意,不惧埋骨孤城,但你不一样,与其跟我们一起送死,不如将镇西军的故事带回长安,告诉天下人,镇西军全员战死,陌刀尚在,风骨没丢!”

    “给安大帅,给镇西军争一块气节碑!”

    五双发红的眼睛望着唐禹,书信薄薄的很重。

    “我们注定命尽于此,但这些书信里事,书信里的人,会替我们活着!”

    唐禹将书信放入怀中,眼睛被风沙刮得也有些泛红,双手交叉在前,对五人郑重的行了大唐拜别礼。

    “我一定会将它们带回长安!”

    唐禹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不一起逃走,这是对八千镇西军的侮辱。

    你认为视死如归是不值一提的坚持,恰好是别人最大的骄傲。

    递过书信,白书令又恍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唐禹的手补充道:“对了,康平老母亲不识字,到长安了你得亲自念给她听。”

    “趁着风沙,赶紧走吧。”

    走便走吧!

    唐禹也没有再矫情,又一次拜别礼后,毅然转身走进黄沙之中。

    他的脚步走得很慢,走得很稳,毕竟怀中的书信千斤重。

    五人站起身来,回礼送别唐禹,随后热血上涌,书信充盈了勇气,后事交代完了,恨不得马上就和蛮敌血战一场。

    风沙呜咽,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