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想感受一下替死，但伊索还没颠到那个程度。

    一是手上唯一可作为材料的人皮在先前已经被他拿来制造误导符文，有了些残缺。

    二是这东西珍贵，在像推测中的莱斯利维一样不知道套上几层皮前，伊索还不至于做出刚拿到手就为了好奇心把自己杀了这种蠢事。

    修长的手指带着节奏敲击桌面，伊索的内心有些蠢蠢欲动，甚至将目光向墙上移去，仿佛能透过墙面的阻隔，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

    区区一小些人命他相信那些警局不会太在意，贝尔利亚的独居者众多，除了喜欢压榨他们的老板外没人会在意他们是否活着，而按照伊索过往的经验，只要不是大规模失踪，工厂主们更倾向于招个新人，而不是报警。

    “安全起见，还是把狩猎放在依科区吧。”

    伊索目光一凌，将人皮书和那两张医术手稿放回藏影空间，继续按着放逐仪式和完整版蜕皮仪式，补全独属于他的避灾仪式。

    有了蜕皮仪式的加持，他现在感觉灵光如潮水般涌出，发出千百虫豸的振翅声，若是无法倾泻只会越加痛苦。

    “心的生机带来雀跃的活力，与摧垮理智的诅咒对峙。”一小行通用语文字链接祭品位与主持位。

    “混沌的光芒混淆视听，遮掩蜕变的奥秘。”影响位与密传位链接。

    经过几个仪轨的比较，伊索大体理解了所谓的仪式就是以一个合理自洽的逻辑连接四位上的物件，让其中蕴含的准则力量以一个合理恰当的方式运转。

    条件写的越是具体，使用的条件越会苛刻，也越不容易出错。

    比如那句“蜕变的奥秘”中的蜕变可以改成更上位的“蛾”或者更加广泛的“无形”或“准则”，但结果会不会是他想要的就不能确定了。

    “不应存在的光芒唤起潜藏在苔藓下的心之伟力。”伊索在影响与祭品二位间写下如此词句，沉吟片刻后在剩下的那一边补上一句，“我以凡人之躯了然蜕变之道，图谋于诅咒中脱身之可能。”

    “能鉴定吗？”

    伊索敲击仪式正中心的空荡，等待意识中那抹灰光的响应。

    从理论上讲，灰光应该可以鉴别出他的设想是否可行。

    【未命名仪式：一个凡人近乎天人的想法，即使这只针对涸魂诅咒，且条件苛刻，但他确实增多了脱身的可能，不过一位具名者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无论祭品的品质如何，作为学徒你的成功率都不会超过50%，且发动后你的祭品将无法收回】

    “反正学徒这个阶位本身最多也就30%的概率度过去，就是加了仪式也才50%，你怎么挣扎也没用。”

    莫兰女士的话在耳边一闪而过，伊索皱起眉头，猛然觉得这研究成了鸡肋。

    一半的概率实在是有些低了，要是脸黑可能连续几十遍了都未必能成功。

    成功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成功。

    但看着这个以他目前学识来说完美到近乎无可挑剔的仪式，伊索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改了，他手边就这么些东西，没法再拓展些其他。

    “啧，没法子了啊，还能怎么改？”

    伊索眨眨眼睛，笔举起又放下了好几次，感觉脑海中代表理智的光团都快烧冒烟了都没能想到任何可以修改的意见。

    “误导符文，心跃之伤，可以做祭品的就那么多，后者还有隐藏的力量可以挖掘，现在还不行。”

    伊索半垂眼眸，冥思苦想，脑海中突然间就闪过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是一个宽阔的河道，污浊的河水顺着上游而下，将早已腐烂的鱼骨冲向两岸，似乎有人的手掌或者脑袋在其中沉浮，而在河流之下，累累白骨几近要截断河道。

    明亮的圆月将月光洒下，似乎有一具尸体正躺在河岸，表情狰狞而惊恐，而有一个瘦削的人影隐藏在迷蒙的灰雾中，看着尸体身上的血液潺潺流入河流，发出轻笑。

    两个人影的样貌并不清晰，但伊索很熟悉画面这条河流，或者说贝尔利亚每个人都知道这条河流，只是不同区的人对这条河流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霍珀河，但现在或许只有住在伊泽区和贝利区这两个地方的高官贵人还记得这个名头。

    霍珀河从贝利区发源，流过伊泽，再后是莱明，再是博格，最后是依科。

    而莱明是工业区，那些工厂主为了节省钱财最容易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把污水倒入河流。

    伊索见过贝利区的霍珀河，清澈见底，还能见到鱼儿在其中游动，但他也见过莱明区以及之后的河，漆黑，肮脏，满是浑身缠满淤泥的翻肚之鱼。

    在莱明区与博格区，霍珀河的名头已经不太重要了，他们更喜欢他们起的外号“贝尔利亚的眼泪”或者那来自依科区的恶名——抛尸河。

    “指引之道的启示？”意识中的理智之光在闪耀，指引之道本身就具备预言的能力，能得到冥冥中的指引，伊索一挑眉头，轻轻一叹，“希望这次别又把我引到什么坑里去。”

    是的，伊索又不吸取教训想要去做个大死了。

    不过不是现在，指引之道的启示通向的是未来，而距离下次月圆还有数日，他大可以不用那么急切，转而想些法子去增强自己的实力，或者锻炼一下他从未在意过的启示能力。

    蛾的混沌总是本能，在无知无觉中觅得渴求，这无需去刻意锻炼，否则只会像那些画作一样，死板而平庸。

    而灯的根本在于理性，即使是看着玄妙异常的启示，归根究底也闪烁着理性的光辉，可被总结归纳，乃至进一步掌握。

    蜕变之道伊索能凭借着曾经学舞蹈的经验快速掌握，但指引之道的启示，那东西在凡人看来叫做预言，而大学里没有这门课，所以伊索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对指引之道的掌握依旧不太深刻。

    “让我想想，买了的东西里有占卜入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