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大好的局势伊索其实并不清楚。

    他现在的见识还无法做到窃听消息还不被人发现，八大准则，冬、铸、刃、心、杯五相的密传他都只是知晓其概念，无法应用在实处，而灯、蛾、启，伊索还只是浮于表面，做不到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截取附近的信息。

    在存在神明，且一切因神明意志而转动的世界上，实践在并不是检验与探究真理的方式，恰恰相反，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以实践开拓前路，只会冒犯那些神明，然后在无知无觉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至于顺着影响与被影响者间的联系爬过去旁观。

    伊索早就试过了，除了在影响刚刚建立的那一刻可以外，他就再也无法主动做到那种不似学徒的伟力。

    因此伊索就那么坐在工位上，静静观察着坐在两旁东张西望的便衣，感知着脑海中那片嗡鸣的强弱，打算副总一旦狗急跳墙，请个两三刀斧手，那就立刻向那些便衣举报。

    最差也不过是公司管理层一个不留，公司短期停摆罢了，伊索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再次达成自己的目的。

    伊索敲敲桌面，望向手边的文件，眼神有些迷离，就好像透过这片文本于灯光下的阴影在看其他东西。

    “曾经触不可及的东西居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真是有种不切实际的迷幻。”

    那份股权转移的文本现在就在伊索的藏影空间中，至于怎么来的？

    “这位先生，如果您执意要我们进行麻醉，请在这份责任书上签字，我们医院不是利斯莱那种大院，担不起您出意外的风险。”

    伊索穿着一身白大褂，嘴上还挂着几张堆在一起的口罩，言辞诚恳，看着像是个为病人着想的医生。

    而在他身前，小老板身上的伤口还在溢出血液，这些伤口都是伊索亲自操刀的，保证这个计划最大的变数死不了却又容易开裂，只能在病床上强忍着疼痛静养。

    但伊索有时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小老板的脑回路。

    “麻醉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老板一把从伊索手里抢过责任书和笔，结果因为用力过猛，伤口一下子又崩了开来。

    虽然这本就是伊索想要的效果，但明明身上都快满是伤口了还敢乱动，面对医院的免责承诺书看也不看直接签等等莽夫才有的勇气是伊索没有料到。

    “亏我还多做了一手准备。”

    从回忆中抽离，伊索指尖在桌面上一划，撕开一小道不该存在的脱皮，随后轻轻一揭，取下一份薄如蝉翼，其上字迹色淡的人皮薄膜。

    “197那张皮放了那么久，总算有了些其他作用。”

    这是一张由无形之术拼凑出的人皮纸，没莱斯利维人皮书那种可以定位持有者的特殊效果，但在书写上却又一种别样的韧性，无论用多大的力都不会被笔锋戳破，且当覆盖在其他东西上时，其上的字迹就会像昆虫为了自保而进化出保护色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种人皮纸最妙的地方莫过于，可以和合同覆盖在一起，进行对方以为签署的合同和实际签署的合同完全不一之类的操作。

    伊索就是这么拿到股份转让书的。

    至于小老板之后质问那被他取代了身份的医生为什么一直不给麻醉，以及在发现周围人完全没有有关给他做麻醉手术印象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这就不在伊索思考范围内了。

    “经历了副总刺杀等等乱象后，自觉无力继续承担大股东与老板的职务，自愿将那51%的股份每月分红与老板职务交还公司，多么令人感动的觉悟。”

    伊索露出恶劣的笑容，在心中默念人皮纸上的内容。

    虽然这东西后边他还得再重新抄录一份，但白纸黑字的东西，谁能做假呢？

    至于直接把股权转到自己名下，天呐，那岂不是直接把“我有问题”这几个大字放在头顶，等待警察过来查人吗？

    伊索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已经有了个老板棋子的情况下，那大股东看情况才能说一不二的地位真心不太重要，因此不如把分红还给公司，在节省运营花销与增加公司底蕴的同时，也给了伊索上下其手的空间。

    唯一需要的考虑不过是那51%带来的分红可能不会全都流到伊索手中，毕竟其他经理不会放过这么一块大蛋糕，必然会想在其中分一杯羹。

    但只要能占着总分红的50%左右，伊索的立教计划就能达成，甚至如果公司能靠着着多出来的运营资金稳步向前，伊索短时间内吃的亏之后也会被补上。

    “所以你们分蛋糕的时候最好别太过分，公司可是生金蛋的鸡，把它饿瘦了，可就下不了蛋了。”

    伊索轻轻呢喃，随后微不可查地皱紧眉头，旋即立刻露出一个毫无掩饰的笑容。

    嘈杂的振翅声不断在颅内回荡，甚至隐约向着灵魂而去，想要与之达成共鸣，但最后只是止步在耳际，没有为伊索带来那种源自灵魂的振响。

    但即使如此，伊索也已然确认，在这场公司权位的变更中，他已经收获到了不匪的影响。

    “看来是成功了，那第二日就可以将这份转让合同张贴出去，让全公司都明白，我们的小老板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

    ……

    贝尔利亚，莱明区炽日车站。

    呜呜的黑烟从烟囱直上天穹，与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体，运着从周遭矿区掘出煤炭的火车进入站台，还没停稳，一个穿着风衣，看上去体格壮硕的年轻人就拎着行李箱从车厢的连接处跳下。

    他的胸口有着警察局特有的标识，除此以外还有象征着贵族身份的皇室授勋，即使会带着这个彰显贵族身份的都是些新贵族或者只有无法世袭的小贵族。

    “这就是贝尔利亚！”年轻人深吸一口满是煤灰味的空气，感慨道，“我的再造之神啊，我从来没闻过比这更好的空气！光是看着这里的一切，我的创造欲就在蠢蠢欲动！不过在此之前……”

    年轻人看着周围因为他怪异举动而退避三舍的工人，轻轻一叹。

    “我还得先把防剿局给我的工作做了，唉，就会使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