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一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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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劈刀

    话出口,一众弟子听得云里雾里,宁如风继续解释。

    “我要你们一击劈断木桩,且不动用气劲。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啊!?”

    “不是吧?不能用气劲?”

    “宁师傅,这也太勉强了吧!”

    宁如风嘴里的轻描淡写传到弟子的耳朵里换来的则是阵阵哀嚎。

    旁听的胡往之都不免咋舌,这要求高的有点过分。

    哪怕是锻体功法,出招若无气劲加持,力道不过较之常人强上几分。

    一片哀嚎,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此刻“离门”中唯一一位女弟子起身行礼,举手投足间颇具英气,而后问道:“师傅,霹雳堂宁霖声有一事想请教。”

    “霖声,不必客气,有话直说。”宁如风对于本家同门子弟的态度也是和善了许多。

    “这种木桩,若是用朴刀或者阔刀此类双手重刀,这个考题自是不难。可若是换做我等常用的雁翎刀,亦或是横刀此类单手刀,不以气劲护体,怕是刀身反震都难以承受。”

    北魁也是立马跟上了一句:“就是啊!宁师傅,别说刀种不同,男女更是有别,如果对霖声师妹和我们男子一般要求,未免过于苛刻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霹雳堂的两位脸色难看了起来,就连旁听的胡往之都不禁掩面挠额。

    本来以为这厮只是有点记仇加小心眼,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

    是真的憨!

    不出所料,宁霖声转头愤声道:“姓北的,你若是瞧不起我,出门便就是主校场,没必要这般拐弯抹角地嘲弄!我不介意先和你较量一场!”

    “误会,误会......”北魁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应,赶忙举手告饶。

    “北魁,事不过三,再有下次的话你就给我滚蛋。”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北魁自己都能听出来宁如风说这句话时已经是竭力克制了。

    “霖声,你继续说。”

    宁霖声也不多计较,继续问道:“刀兵形制不同,所使刀法侧重亦有不同,为何强求力量。”

    宁如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问题,既如此,那在场有谁能替霖声解惑?”

    众人哑然,人自然有各自的理解,但眼下是前辈授业,这时候也没人愿意当个出头鸟来丢人现眼。

    宁如风见状心里也是直摇头,对于小辈那点心思她自然也清楚,但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脸面。

    目光巡视一周后,宁如风随后将目光转到胡往之身上。

    突然的四目对视,胡往之也是颇感无奈,自己也不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切磋套招他自是不怵,但更多凭的是往日和义父对练时的本能,哪还在意里面的门道。

    既然嘴上说不来,那就用做的。

    不过既然有机会表现,他可不在乎脸面,让前辈指出了短处自己也好有方向改正。

    胡往之从刀架上抽出一柄和他先前用着差不多长短的齐肩长刀,稍稍掂量后走到木桩前,深吸了口气后才挥出一刀。

    眼下他有伤在身,莫说调动气劲,全力都略显勉强。

    结果显而易见,木桩并未被斩断,斜劈下的刀刃行进到了木桩的中段便停了下来,深深嵌入其中。

    而胡往之松开刀柄,转身答复时说话都带着几分颤抖。

    “宁师傅,若是对敌之时,这一刀应该能勉强做到将敌腰斩?”

    “若无防护足以,但若披甲或以气劲阻隔,那还不够。不过长刀注重劈刺并用,不动用气劲能有这个力度还算可以。”

    宁如风再次问道,“所以,往之,觉得我此番考校是何缘由?”

    胡往之稍稍思索后,答道:“先前宁姑娘所言不假,刀不同,用法自然不同。可以命相搏之间,招式皆要以杀伤为要点。寻得时机,就得一刀毙命,绝不留手。哪怕气劲已绝,单凭血肉之躯也得有施展致命一击的底力。”

    “说得好!”

    宁如风大笑道:“刀兵相争,生死就在一招之间。凡是出手,伤不如残,残不如死,一击不中陷入缠斗只会徒增风险。所以,习武不单单是修炼内功——“血肉盈,则劲力生”,气与血相辅相成,磨砺肉体同样是重中之重。”

    “明白了,师傅。”众人齐声答道,只不过说话已没了起初的活力

    胡往之将刀从木桩中拔出,回头也不忘找补道:“不过宁师傅,霖声姑娘说的也没错,您这一上来就要大伙按一个标准确实强人所难。照您的要求,今天“离门”怕是剩不下几个人了。”

    这番话也算是为自己开脱,毕竟要较真,自己一刀确实劈不开那木桩。

    宁如风看了看台阶上坐着不过寥寥十人,加上一个站着的胡往之,不免有些感慨

    “那好,且定个时日,也让你们先适应适应。以后每隔两天早上来一次主校场集合,门内练习的时间是午时至亥时,剩下的时间自行安排。十五日之内若还达不到要求,那就滚蛋!免得你们回了师门还要怨我凌云阁不近人情。”

    说罢,直到宁如风走出大门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十五日,说短也不短了。

    众人倒也没立刻开始习练,倒是一个个自报家门,你来我往地套起了近乎。

    胡往之收好刀就打算直接去搬了那根已经被自己砍过了的木桩。

    虽然身上还有暗伤,但活动活动筋骨也还能受得住。

    反正在这儿没有熟人,而且照万千的说法,估计不到半年在场的十人里也剩不了几个,眼下自己也用不着都去一一结交。

    而宁霖声却起身站到胡往之面前拱手道谢:“胡师兄,多谢指教!”

    “师兄?”

    “达者为师,霖声自问不及,称一声您‘师兄’总没错。”

    柳霖声脸上微微带笑,举止大方。

    胡往之也清楚这般尊称无非是客套话,但为了以后不造成误会还是予以纠正。

    “在下如今只是记名弟子,还不算正式入阁,日后若能留下,该喊你一声师姐才是。你我以姓名互称足以。而且方才也算不上指教,只是些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莫非胡兄真的与人有过生死搏杀?”

    这句话就让柳霖声更好奇了,在霹雳堂里同辈的她年纪最小,大伙儿就算是平日里修习切磋大多也是让着她,更别说和她动真格了。

    “我无门无派,从小就跟着家人跑江湖,遇上些说不清话的情况也是常有。”

    胡往之挠了挠头,脸颊微微发烫,因为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夸大。自己这几招对付一般的山贼流寇自然不成问题,但真遇上‘硬茬’自家义父跑得比他都快,他还哪敢跟人家动手。

    “可否切磋两招?”

    “这......我身上还有伤,不太方便。”

    宁霖声不依不饶,还他当只是客套:“刚刚你还在草堂和北魁动手,莫不是见我是女子,放不开手脚吧?”

    胡往之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自己的情况出手也没法尽全力。

    可刚刚他才见识过宁霖声那异于常人的自尊心,这时候要是再坚持拒绝或者切磋时让她看出自己有所收力,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正当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及时出现替他开脱。

    “霖声师妹,你还是别为难他了。这小子前几天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会儿估计伤都还没好。而且他空手和季轩师兄都能过上几招,真要动真格,你就是想偷师怕也学不了多少。”

    “怜心姑娘,你怎么......”

    “叫师姐!来给你送药的!”

    说着,沈怜心抛出一只盛满药汤的葫芦,“早上的时候和你聊天都聊忘了,你身上的寒毒尚未除尽,不好好调养,过些时日又得留下病根了。罗师傅吩咐了,这药正午和子时分别喝一次,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停了。”

    而宁霖声听这话的重点根本不是胡往之现在身上有伤,惊讶于他能跟身为凌云阁首徒的季轩过招。

    “胡兄,怜心师姐所言非虚?!”

    “动过手,但算不上过招,我在季师兄手上连三招也没走过。现在身上有伤倒是真的”

    “得了吧,这话谁信!”

    三人说话间,阴魂不散的北魁又插上了嘴,“他季轩也就比我们大两年,就算是从小在凌云阁习武长大,拿了两届“江湖论剑”的首名,实力也没这么夸张吧。”

    听到这话,沈怜心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

    “呵,半桶水搁这儿响叮当,先不说三年一次“江湖论剑”,你要有本事今年冬校首名,不行就别在这逼逼赖赖!”

    凌云阁每半年对于阁内所有弟子的一次考校,分作“冬校”和“夏校”,这可不像阁中八门各自门内的考校,二者考核的内容极难,而且结束都会由阁主亲自为弟子评级。

    甚至那江湖豪杰趋之若鹜的“凌云榜”也会以此评级作为上榜的履历之一。

    一句回怼,北魁顿时哑然,随即指着胡往之开始找补:“那我和季轩师兄对上肯定能多过上几招,至少比他强!”

    这话虽说不无可能,但在胡往之听来只觉可笑。

    回想当时季轩师兄在衙门口救人的情景,光是迸发出来的气劲都能直接将钢刀崩断,之后和自己动手时显然是留手了。

    要是用全力,莫说北魁,恐怕这一整届新弟子中能走过一招都算是佼佼者了。

    “好啊,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