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王佛偈
我和小毛住的套房,和其他同学不在同一楼层,但也就是楼上楼下而已。
现在突然出现两个小毛,两个都让我赶紧逃……那就不逃了。
投毒和投蛇。
我姑且相信这两件事都发生了,酒店和训练中心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然而他们二者有没有串联合谋,联系得有多紧密,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我冷冷一笑,眼前的小毛和电话里的小毛,真假诡辩反而没那么恐怖了,从某种程度上或许还能成为突破口。
我挂断电话,面对房间里的小毛解释了一句:“这酒店到处都是古怪,今晚已经来过两个电话,问需不需要按摩,真是有病。”
此时的小毛依然焦急如焚:“咱们抓紧从楼梯下去,出了酒店可以沿着山路走,万一山路通了就能找人回来救人。”
这能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话?
我定睛看了他片刻,然后回道:“不,我们不能这样把同学们丢下。先去楼下看看情况。”
我边说边率先走出房门。
身后的小毛反驳道:“可是,靖哥······”
不等他说完,我立刻转身抓住他的脖子,逼到墙上,威胁道:“可是,你靖哥下去之前,得先确认你是谁?”
然而他不仅没反抗,甚至朝我从容一笑。
我当即加大手劲,怒斥一声:“说。”
他的笑容渐渐扭曲,忽然整个人在我面前爆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接着一团血雾朝四周扩散开,我闭着气,模糊的视线扫到一条赤色小蛇从我脚边溜走。
我虽然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但心中并无畏惧。
收脚避开赤蛇逃走的路线,同时转身上前,一只手三指合并作鹤形,迅捷一击打在蛇尾处。只见赤蛇遭受重击,尾巴一卷,蛇头迅速翘了起来,它似乎知道无路可逃便要奋起反击。我看准时机,再次出手,朝着那赤蛇的七寸抓去。
眼看就要将其抓在手中。
忽然在浓烈的血雾中莫名伸出一只大手,自手臂至手掌光滑覆有青鳞,四根手指粗壮如猛兽,指尖长有利爪。我惊诧之余抬头看去,只见一具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真相。
那利爪稍有些许弯曲,便瞬间在我手背上留下四条血痕。我反应迅速,一击不成立刻收手,虽然受伤但心中并无畏惧。
那一只神秘的青鳞利爪抓了个空,并未继续追击,而是变换反向直取我面门。
以我的身手,在他变换进攻时,我是有后退逃避的时间的,然而我没有。
电光石火之间,我做出的判断是:敌暗我明,倘若后退一步,则完全失去进攻机会,一旦对方再次隐匿,在这血雾之中,我将会面临进退两难之境。
所以我不退反进,受伤的右手绕到左脸颊侧以回防,同时身体左倾,躲开正面的爪击。就在敌人的利爪错过我的正面而从我的右脸一侧空抓而过时,我的右手迅速挥摆,反掌握住对方的手腕,一股内劲瞬间发出,手指锁扣猛然向后一拉。
对方明显被我拉动了少许,但我没想到这个神秘人力大无穷,瞬间恢复了稳定,并挣脱了我的抓握之力。
当他继续向我发起攻击时,我已经准备妥当,微微一矮身便轻松避开了他挥舞而来重拳。接着左手并指如利剑,以风行之速刺向赤蛇七寸,它才是我真正的进攻目标。
此时的神秘人再想返回救援已经晚了。
我的手臂伸直如同长剑,开辟进取而冲散了一片血雾,手指瞬间抵住赤蛇前颈,携飓风之力奋起冲击,直至将它订在对面墙壁上,一股内劲自指尖喷薄而出。只听得清脆一声响,赤蛇齐颈断做两节。
“赤儿!”
一声怒吼自神秘人口中传来,听声辨位,仿佛声音来源比我所能看到的模糊身影近很多。
接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
我交叉双臂守护自身,却仍被巨物狠狠抽了一下,整个人被高高甩到天花板上,然后重重砸向地面。虽不至于受伤,但还是感到全身如同散架一般阵痛。
攻击我的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蛇尾。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错以为是一条人鱼。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在我摔落的短暂时间里,弥漫在整个楼道的血雾肉眼可见的消散,借着走廊上微弱的廊灯,我看清了敌人的面目。
那是一条青鳞巨蟒,上半身却是一具粗犷人躯,长着四条手臂,四指四爪,他用双爪支撑着匍匐在地,另一双爪捧着断作两截的赤蛇,转头向我看来,双眼满含仇恨。
那张脸正是不久前从我房门路过的服务员,另外一种熟悉感来自于他的五官和酒店经理佘魁很像。
他张嘴时,通红的蛇信带出两个字:“去死。”
接着蛇尾在地毯上猛的抽了一鞭子,暴起漫天灰尘,然后非常快速的游动着身体,四爪并用的爬行着向我冲来。
“妖怪!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我心下骇然,是对抗还是逃跑?在酒店的楼层间,我竟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应对。
眨眼间,青鳞蟒妖的一只利爪已然从我的头顶挥劈而下。再次近距离且更加清晰的看过去,他的手掌不大但手指长而壮,完全张开来比我见过的最大的熊掌还要大一圈。
危机之下,我只得躲避。微微后仰躲开了爪击,紧接着利用他挥出的劲风向后弹跳,拉开了距离。
再看他那直击而下的一爪,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超过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我本人常常因为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而被秦龙戏称妖孽,但面对这真实的匪夷所思的成精大妖,也不得不落入下风。在寻求突破的时候,我硬着头皮与这蟒妖对接了两拳,第一拳我未能将其撼动,第二拳则整个人被他拍飞,连续翻滚数圈之后只觉全身颤栗,愈发恐怖。
虽然他的攻击准度不够,且杂乱无章,但四只手交替使用,左右开弓,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形成一张天罗地网,肆无忌惮的在墙壁和地面留下无数指印和抓痕。那本就高大的身躯,不时的高高立起,或而又匍匐追击,片刻间便将我逼入了绝境。
我右侧的两部电梯,一部刚刚升上去,另一部似乎卡在楼下不动,左侧是步梯间,背后是钢化玻璃。看似三面都有可能成为我的逃生通道,实则不然。
那蟒妖高高立起人躯,几乎顶到天花板,堵住电梯一侧的同时又摆动着巨大的蛇尾在那步梯墙面上重重抽上一鞭,噼啪的响声似乎在提醒我:没有逃生的可能。
此时他反而不着急进攻了,张开四条手臂尽显其威猛姿态,想通过庞大的体型震慑和压制我的气势,这是野兽惯用的伎俩。
我一边调息,一边嘲笑道:“刚开始还以为你是什么得道成精的奇物,现在看来和畜生也没什么区别,顶多算是一头有些实力变异的畜生。”
“嘶~”他俯视着我,吐出蛇信:“我会捏碎你全身的骨头,然后活吞下去。在我眼中,一切食物也是没有区别的。”
话音刚落,顿时庞大的身躯向我威压而来。
“我就让你看看人和畜生的区别。”
通过话语拖延时间的计划落空了,我随口回怼了一句,便握拳迎面而上。
这蟒妖看似封住了我的三面退路,实则空出了正面的进攻路线,而我经过刚才走廊中的一番交战和躲闪,已经掌握了他的攻击弱点。
爪击、拍击。
蟒妖的攻击方式简单而单一,当我连续躲过他的两次爪击之后,欺身逼近至其身躯之下。这时他高高立起的身躯强扑而下,同时四条手臂从外向内对我形成回包之势。
我早有准备,后撤步下蹲,左手捏万法归宗印,两股白金真气瞬间在掌心汇聚成型,宝象天龙劲配合佛门高深法印一掌拍在蛇腹之上,这算是我现在最强一招了,果然奏效。
只见蟒妖整个身躯被打得后仰,收回的四条手臂也被这股掌力振开。
“吼!”
掌力穿透之下,蟒妖怒吼一声,强行起立再次挥舞巨爪向我攻来。然而我一掌完毕,右手并指成剑,催动大周天真气直刺向他刚被破防的腹部。
“噗!”
指剑锋锐无匹,瞬间破开了鳞甲,在蛇腹一点留下二指宽的血洞。
正当我准备收手回撤时,蟒妖的攻势却也更加迅猛的降下,我暗自心惊却已然没有后退的时间了。只得举起左臂硬抗,同时右手指剑不退反进,以期加深蟒妖的伤势,却被蟒妖一爪挥下,瞬间将我右臂抓得皮开肉绽。
这时,左边的拍击横扫而过。
“轰!”
佛门禅桩立地不动,我全身颤栗,却硬生生抗住了蟒妖这一击。
“滚出去。”
蟒妖怒斥一声,紧接着双掌齐下,自我右侧攻来。此时我右臂已然重伤,再难应付,终究被击飞了出去。
“轰!”
我撞向步梯间的安全门,整道门被弹飞了出去,巨大的声响在楼梯间回荡。
我借力止住了身形,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只见那蟒妖也不顾自身血流如注的伤势,快速朝我追击而来。
此时他匍匐着身体比我更低,近来便是一击自下而上的爪击,被我轻跳起身险之又险的躲了开去,却没想到他还有一记尾击紧随其后。
粗大的蛇尾横扫至我身下,趁我落地之势,猛地抽来。
我仓促抱拳防御,只觉双臂仿佛被那千斤钢鞭狠狠地抽了一下,瞬间破防的同时再次被打飞,重重砸在天花板上。
一口鲜血自我被击飞的反方向吐出,受了内伤。再无有效反击手段,我必将死于此地。
一秒、两秒、我从天花板向下坠落,等待我的是蟒妖同时迎上来的十六只如同匕首一般的利爪。
我闭上双眼,心里闪过的是家乡的每一位亲人,爷爷每天带着我做早晚课: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说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