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闲着，继续撸猫之余，齐云继续发问。

    “对了，你妈妈像我这样的时候，你多大？”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我就是在想，亲眼看见妈妈日夜受邪神污染的折磨，你当时如果年纪很小的话，应该非常害怕吧。”

    “当时……我只有十五岁。”

    “另外，我不是亲眼看见妈妈被折磨，而是亲眼看见她变成了污染物，然后被我父亲亲手杀死。”

    猫说着，感觉到抚摸自己的大手微微一紧，摇头，用平静的语气说：“没事儿，都过去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父亲，当时没有顺手把我也污染了，或者干脆杀了我。”

    “作为报答，如果他还活着，将来，我会亲手杀了他。”

    “好了，别说了，是我不好。”齐云打断，不断轻轻摩挲着猫的脑袋，“不说了不说了。”

    “把你的臭手拿开，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哦。”

    “后来，一个好心的叔叔收养了我，重新给了我一个家。”

    “只可惜，几年前，他也被污染物要了性命。”

    齐云咋舌，“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我以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普通人不知道是正常的。”

    猫解释，“神祇有意不让普通人知道，为此甚至创造了一个规则，普通人看到过或者接触过污染物的一切记忆，都会在事后自动遗忘，然后自行弥补缺失的记忆，只有序列者和邪神后裔才能无视这条规则。”

    “也许你之前也曾看到过污染物，但是已经自动遗忘了。”

    “事实上，我也是在二十岁那年觉醒之后，才记起了妈妈当年成为污染物的记忆。”

    “这么神奇。”齐云惊讶，努力回忆。

    “别回忆了，你只是被邪神污染，还不是邪神后裔，即便真的有相关记忆，也要等成为邪神后裔才会记起。”

    “哦。”

    时间持续流逝。

    齐云抱着猫还没撸了一会儿，就将它放下。

    因为那该死的恐怖吟诵又来了。

    猫重新恢复了警惕，退到了墙角，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在床上抱头翻滚的齐云，眼里满是紧张。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力量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希望齐云多撑一会儿。

    然而，墙壁上陡然再度出现的一颗颗灰色死寂的眼珠，让猫的一颗心迅速往下沉。

    昨晚的污染物，今晚又出现了！

    齐云这样已经持续这么久了，所以它不是被邪神气息吸引来的，而是真的盯上了我！

    “齐云，污染物又来了。”

    “齐云！”

    猫大声呼喊。

    然而齐云脑海中的邪神吟诵似乎正在最为吵杂的时候，导致他根本没有听到猫的呼喊。

    熟悉的恐怖气息临体，猫再次感觉到了浑身那撕裂般的刺痛，皮肤一阵一阵蛹动，一颗颗眼珠似乎正在皮下快速凝聚，成形，即将撕裂皮肤！

    “齐云！”

    眼看齐云不断在床上打滚，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异常，猫心急如焚，一咬牙，冒着身上眼珠破皮而出的风险，狠狠用力，扑到了齐云身旁，撞到了他。

    齐云终于发现了异常。

    不过此时的他，也正在被邪神吟诵折磨中。

    猫这时候的状态很不好，甚至连躲在齐云怀里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瘫在了床上。

    而它的身体上，已经出现了血淋淋的，从皮肤下睁开的眼珠！

    齐云见状本想立即救援，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滞，就这么定在了空中。

    猫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望向齐云。

    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再开口求救，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反悔了。

    若是自己就这样死去，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谁也不想从今往后，有一把刀，时刻悬在头上。

    换做是自己，也许，也会这般选择。

    不怪他。

    撕裂般的痛楚逐渐变弱，仿佛肉体和灵魂全都开始麻木……猫心道，死亡的感觉其实也还好嘛，不似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滚！”

    齐云的一声怒吼，让猫瞬间回了神，陡然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看到了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那道身影。

    以及齐云脑袋后面，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一共八颗眼珠！

    连脑袋后面都长出了八颗眼珠，此刻，齐云的前脸是什么样，猫已经不敢看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齐云正在往变成污染物的方向发展！

    猫又是感动，又是惊惧，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悲伤填满。

    对于已经是第三次救自己性命的齐云，猫真的不想他有事。

    想他活着。

    哪怕成为自己最为痛恨的邪神后裔……都行！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面对齐云的爆发，今晚的污染物居然没有退去，继续与齐云对峙。

    一颗颗灰败死寂的眼珠死死盯着齐云，再没有了昨夜的畏惧。

    同时，齐云也遭受到了猫之前遭受的那股气息的侵袭。

    皮肤变得无比刺痛，皮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想要睁开，剧烈的撕扯感，侵袭齐云的全身。

    与此同时，齐云身上的邪神污染也在持续加深，耳朵里轰隆作响，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清了。

    甚至，这些邪神吟诵似乎直接变成了无数重锤与尖刺，不断地轰击、穿刺着齐云的脑袋，一刻不停！

    这一刻，齐云直接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他什么也不想，也没办法思考。

    本能地站起身，直接朝着墙壁走去，面对那些将墙壁占得满满当当的一颗颗恐怖眼珠，直接徒手生撕。

    将一只只眼珠生生撕扯下来，攥在了手里，用力捏爆！

    事实上，眼珠没有被捏爆，但是却消失了。

    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齐云的身上、腿上、脸上、头上……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墙壁上再没有一颗眼珠。

    最终，污染物彻底消失了。

    齐云却仿佛变成了无数个眼珠的聚合体。

    呆呆地看着变得恐怖无比的齐云，猫傻在了原地，哪怕它的力量其实在刚才的某个时刻已经回归了，都毫无所觉。

    忽然，齐云动了。

    好似回过了神来，他有些不适应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神奇的一幕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一颗颗眼珠开始闭合。

    头上、脸上、腿上、身上……所有眼珠，尽皆闭合，消失。

    最终，只余下了左脸还剩最后一颗眼珠，先是闭上，而后陡然再度睁开。

    瞳孔中原本的灰败死寂，迅速被一抹猩红所取代。

    “猩红邪眼……”

    “没想到，你真的扛过去了。”

    “而且刚成为邪神后裔，就收服了一个3级污染物。”

    望着齐云左脸上的那只猩红眼珠，猫神色复杂，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3级污染物很强大么？”

    “我现在感觉很好。”

    “耳朵里该死的声音终于没了！”

    “爽！”齐云神清气爽道。

    他从来没有感觉，安静，竟然是这么的美妙。

    同时，他也颇为好奇地感知着除了双眼之外的另一个视角。

    在猫看来，就是他左脸上的猩红眼珠开始转动，看上去很是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