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应酬，她终于要面对真正的公关、应酬了，在这之前与刘军、刘洪涛、张扬、胡泽宇等人喝个小茶、咖啡的，只算是个礼节上的小应酬。一直以来陈颖都不太喜欢在吃、喝上无节制的交际，而今日，她却坐在夜总会的包间里，面对着一群高矮胖瘦，手里掌握着一定权力的男人和寥寥无几的女人。酒杯里的红酒几乎被她摇得快要溢出来了。

    “Candy”James转头望向陈颖，眉头轻轻皱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儿”陈颖摇了摇头，笑笑，“我很好，没有不舒服。”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有点奇怪而已。“”

    “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尽管包间里的冷气不足于让人感到寒冷的，但舞台上的男人仍旧卖力地用他那高亢的声音，深情地歌唱着。男人满头大汗，一女子不时给他擦汗，男人一边卖力地歌唱之时，还不忘一手捏捏，不时大嘴亲亲给他擦汗女子的脸。这时女子娇羞地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趋势将手伸出去，搂住女子的腰，在场的人拍掌高呼。这一群阿谀逢迎的人在陈颖看来都是一群市井庸俗之人。

    “谢局不愧是搞教育的啊，果然有“两把刷子”，超凡脱俗呀！”

    唱歌的男人就是陈颖口中的谢局，省教育局局长。

    陈颖侧眼看去，只见一角落中坐着一名年纪约四十五岁左右，一副“灭绝师太”样的中年女人。这个人陈颖也认识，当初在某个教育Case的回款中曾经为难过陈颖，此人是实验学校的财务主任汪玫瑰。

    James抿了口酒，笑眯眯地走过去，对着汪玫瑰说：“汪主任，今天可尽兴？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啊”，说着将一个信封推了过去。

    汪玫瑰捏了一下手中的信封，将其放进随身的包里，转头，看着长得也算品貌端正、帅气的James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轻声细语道：“小刘呀，还是你懂事啊。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跟姐我说说，我会尽力帮衬你的”，边说边往James身上靠去。

    James巧妙地躲开了向他靠过来的汪玫瑰，拿起酒杯向她敬酒：“汪主任，谢谢你对小弟的抬举，我敬你一杯”，James一饮而尽，“主任，我得去捧捧谢局的场，我让朋友小方陪你喝一杯，可好？”，James朝一男人招招手。

    待一个二十来岁，面如白玉、发黑如墨的“小新肉”走近时，汪玫瑰两眼直冒绿光，笑呵呵地将James打发走了。

    姗姗来迟的Max正要走向James，突然眼角瞥见静坐角落的陈颖，转头就走向陈颖：“你怎么不去玩玩，唱唱歌，热闹热闹下也好啊！”

    “哈，你怎么也来了？”陈颖抬头看着Max问。

    Max扫了现场一眼，眼神兴奋地大声说：“我是来帮James的。再说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少得了我~”

    “嘿嘿，你少来了”陈颖一乐，眼睛微微眯起，“前几天谁还在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来着？现在怎么就来赶场了？”，这一番话和这一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喜欢啊！？

    “是吗？”Max笑笑说，“我怎么不记得有说过这样的话呢！肯定是你听错了。对，一定是你听错了！”Max说这话时的语气，是非常肯定是陈颖听错了他所说的话。

    陈颖丢给Max一记白眼，腹诽：你才听错呢，明明是自己说的话，还在否认。公司那张姓赖的凳子应该叫Ben让出来给你坐才是。

    “哈哈，Candy，我先去跟James打个招呼，你再回去哦！”

    望着走向James的Max，陈颖知道接下来的事儿是她不便参与的，否则Max是不会过来的。其实，当她看到陪着谢局唱歌，陪着汪玫瑰聊天的那些人时，她就猜到了，Max突然出现就坐实了陈颖的猜测。

    “Candy，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撤！？我跟他们玩会再撤”，James过来淡笑着让陈颖先回家。

    “可以吗？”陈颖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可以。你当我是泥做的啊！”陈颖的话让James咋舌。他伸手拍拍陈颖的肩膀，哈哈笑着说：“放心吧，我们不是第一次应酬这些人了。应酬他们是小菜一碟的事儿，你就放心回去吧！”

    陈颖用一种戏谑的眼神将James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淡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正陪着谢局喝酒的女子，笑着说：“我不担心你们吃、吃。只是，你那些“朋友”，你能安全脱身吗？”

    “Candy”James郁闷的说，“你知道那些不是我真正的“朋友”，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想点健康的事儿吗？”

    陈颖耸耸肩：“我知道。那是你花大价钱请来的“朋友”。我的默想是很健康的了，每年都有体检的。”

    James正色道：“Candy，接下来的一些场面是你不想看到的。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够了，我们不能让你涉及。有些路是正的，有些路是歪的，我们希望你走的是一条正道。”

    陈颖心中一暧，拍了拍James的肩膀，笑说：“你放心吧，我懂的，小师傅！”

    James叹了口气：“行了，你懂，你什么都懂。赶紧回去吧！”

    陈颖走出了夜总会的大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然后走向公交车站。

    在这个繁华都市寂静的夜晚，各种娱乐场所里，歌舞之声不断，这种紫醉金迷的生活，让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在这样的夜晚，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腐烂的气息，这种气息有时让人无法呼吸。

    坐在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微风吹来，让人有一丝的凉意。可不知为何，陈颖却感觉到闷热，她站起来，转身看身后的广告宣传画面，听着汽车奔弛的声音，一颗平静的心渐渐地烦燥了起来，心底抵触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地在心里头滋生了起来。她转过身坐回椅子上，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努力地平息那股令人不怎么舒服的气息，不再去思考。

    与此同时，在夜总会那充满欲望、贪婪、奢靡气息的包间里。James和Max正应酬着，歌声如杀猪般叫着的谢局正眯着眼睛，色眯眯地看着美女喝酒。只见美女抬起娇媚的眉眼，用勾人的眼神看谢局，咬着烈焰红唇，慢慢张开，将杯中的红酒慢慢喝下。谢局斜着小眼，盯着她，待美女怀中的红酒饮尽后，谢局伸手将美女的酒杯拿走放在桌上，转身一把拉过美女搂在怀里，美女顺势靠了过去，手掌放在他的胸前，抬起头在他的脸上印上自己的红唇，并任他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其手。

    James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商场老手了。这样的场合、画面他可是见了不少，也参与过多次，心里可是有准的。见差不多了，James上前：“久闻谢局的酒量，今日一见，果然非常人能比呀！我真是服了呀！”

    话音刚落，谢局哈哈五笑，摆了摆手，连声：“夸奖了，夸奖了”。对James的一片恭维之词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得很，随后将怀中的美女打发了。

    要是陈颖还在场的话，对于这一幕，又不知会做何感想了。

    就在James自认为一切都搞定的时候，谢局就提出了异议：“小刘呀，为什么你们这次的项目所用的材料跟以往不一样呀？”

    James一愣，心里再一次为自己亲自修改方案而感到庆幸，同时也觉得这话问得有点不妥。项目所用的产品、辅料等都是根据项目的预算、技术要求及所要实现的效果目的来推荐的。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价格，这一切都是由甲方自行决定的。做为乙方，只是提供专业性的建议，最后的决定还是在甲方身上。而James在这次的修改方案中增加了不同档次的产品及价格，可以说是简单明了，一目就了然的事儿，现在由谢局这么一问，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James眉心微微蹙起，看着谢局笑眯眯的脸，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明白什么，他并没有急着解释，只是低声问：“谢局觉得这材料不妥吗？”

    谢局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要，James见状，立即给他点上火，他深吸一口烟，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吐出烟雾，转头笑看James：“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不知......”

    James走到谢局的旁边，探过身低声说：“谢局的意思我明白，所以这次项目的方案里头，我根据预算及要求，做了不同的修改，最后选择怎样的具体方案来做这个项目，就得由甲方，也就是谢局您来确定了。”

    James这话说得很隐违，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谢局啊，你想要多少的好处，不是我说了算，价格档次就在那里了，你想要多少，就看你的选择了。

    “小刘呀，你把球踢回给我了呀！？”谢局将手放在他那秃了的头上摸了几圈，“你们是专业的，我们这种外行人怎么能搞得懂这些科技的事。你们得给我们专业性的建议呀，我要是懂还找你们干嘛呀，你说是吧，小刘？”，谢局眯着眼笑着斜看James。

    谢局言之意下是，我想拿得更多，但得拿得合理，不然找你们合作干嘛，随便去找家公司来合作，也是一样拿到想要的东西。

    谢局的意思James何尝不知，只是他不愿意自己更多的涉及其中，但很多时候他是身不由已。他皱眉叹了口气：“谢局，如果是我的话，就会采用性价比高的产品。以后会随着需要做整改，所以我建议目前用商用高端、价格高的产品，而且目前这个项目的需求用不上高端产品，为以后考虑的话，我还是建议用性价比高的产品。电子科技产品更新换代是很快的。但，这得看这个学校的最终的决定了。”

    James的意思是很明显的。产品会更新换代，如果现在花大价钱去搞大的所谓高端，实际上用不上的东西，还不如根据实际要求来，把机会留到往后。这样一来，不仅现在有利，以后也有利。

    谢局想了想，觉得James这话说得有理。其实他心里觉得一次搞大的话，只是眼前的利益，如果分成几次，这样的利益就比一次性来得大，而且一次性搞大了，以后也就没理由再搞了。更重要的是，他担心一旦出事了，他的责任就更大了，得不偿失的事还是少做的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小刘呀，你这建议好呀！”谢局一脸赞赏的看James，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James，“我都说了，还是专业人士的建议来得实在呀。行，就听你们的建议”。说完拿起酒杯碰了James手上的酒杯。

    James接过谢局递给他的酒杯，与他碰了碰，一口将手中的酒饮尽：“谢局，谢谢你的抬举和支持。”

    “谢大哥~”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刚才被谢局打发了的女子走了过来，刚一靠近，起初的微笑就逐渐扩大到整个脸上。谢局拍拍旁边的座位，女子坐下后，侧身抱着谢局的手臂，娇滴滴的说：“谢大哥，你都不理人家了啦~人家一个人好无聊的啦~~”

    谢局伸手捏了捏女子的脸，笑眯眯的说：“哟，生气了！刚才在谈点正事，怕你无聊才让你去唱歌的呀，我这么体贴，怎么倒成了是不理你了呀？”

    “哎呦，你就是不理人家嘛~”女子媚眼一扬，直勾勾的看着谢局，“你要认罚嘛~！”

    谢局那只肥胖的手在女子脸上不停地抚摸：“行，那我自罚三杯。”

    三杯过后，谢局拉过女子，将他那大嘴亲在女子的脸上：“我已经自罚三杯了，你要怎么奖励我啊？”

    女子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谢局的胸前画圈圈，女子仰起头，嗜着红唇，妩媚的说：“真的要我给奖励呀？可是人家什么都没有哦，怎么给呀？只要谢大哥，你能找出来，这奖励随便你要。”

    女子眼里都是媚意，看得谢局心里直痒痒：“好，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一会就找给你。”

    眼前的这一幕，让James知道是他该走开的时候了。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开了。

    没几分钟谢局就带着女子离开了。随后汪玫瑰也带着小方离开了。

    看着散场后的包间，James和Max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饮酒，一杯一杯地喝。

    Max叹了口气，沉声说：“我觉得这个Case还是由万盟来做比较好。灰色地带的事儿，我们累点是好说，但还是不碰为妙的好，你说呢？”

    James拿起桌上的烟递一支给Max，再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给Max和自己点上。James眉头微微皱起：“不是我不愿意。我就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打破。我们总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退让，所以我想试试。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了，那我们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了。”

    Max伸手拍拍James的肩膀，他理解James。与这些人打交道弄不好会祸事缠身，甩都甩不掉。正因为如此，Steven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并禁止他们触碰“灰色禁区”，Max有所感慨的说：“你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正因为有你的努力，玩盟的Case才会多起来。这个行业里的很多学校，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产品，所以，你的努力是非常有意义的，而并非你说的毫无意义。假如Steven知道今晚的事儿，他一定会找你去“喝咖啡”。”

    James缓缓地喝了一口酒，面色平静，嘴解淡淡一笑，背往后靠，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缓缓说：“我知道。他是为我们好，也是在保护我们，否则他不会禁止我们触碰“灰色地带”。他属于武侠小说里的那种名门“正派”的人”，他哂然一笑，长身而立，“也许你们说的对，不为公，只为私。我还是不要碰的好，真的太累了。”

    “想明白就好”Max哈哈一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Steven谈？”

    James牵起嘴角，眼神无奈地望了Max一眼，淡淡说：“明天吧，我做好被批的准备了。”

    想来今晚的事儿Steven是不知的，否则是不会同意他们这么的胡来。“灰色”事件一日爆发，可不是Case停止不做就能了事的。弄不好就得进高墙之内吃饭了，这么严重的事儿，Steven知道了不批他才怪。

    一想到Steven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James和Max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Max抬起头来，和James对视，两人都很默契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