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从加入靖安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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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明溪

    “年哥儿,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修行一道上若是有什么想法,想拜入高门武馆或者了解些武科考什么的,和舅舅通个信。”

    戴上乌纱帽,穿上带有白鹇布子图案的青袍常服的孙乾程温言对李新年笑道。

    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小院中的那一幕,孙乾程把打好腹稿的话咽在肚里,叹了一口气。

    “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在家陪陪你母亲吧。”

    “外甥谨记舅舅教诲。”

    李新年目送这位工部员外郎坐着轿子离开。

    回到小院中,母亲孙氏没有对刚才在小院中发生的事情说些什么,只是把鸿胪寺左丞,那沈越家的住址告诉他,打发他快些去拜访。

    李新年心里在琢磨那红脸汉子留给自己的小册子,他估摸着,应该就是和真气法门相关的事物。

    这事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首尾。

    但是母命不可违,李新年回房换了一套整洁体面的衣服,提着母亲买的礼物,上了孙府中仆人驾驶的马车。

    沈家在大业坊疏莲巷里间,一个青砖黛瓦,简单朴素的二重进小院。

    鸿胪寺左丞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员,这金陵城中居行皆不易,纵然是这一个不大的居所,也花费了沈越多年的俸禄。

    李新年向驾车的仆人礼貌道谢一声,整理仪容,想好说辞,便上前轻扣门环。

    “来了,来了。”

    宅院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沈家的大门打开,一个勾腰驼背的灰衣老者出现在门口。

    奴仆打扮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下,问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生,您这是……”

    李新年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叔,在下李新年,今到金陵,特来拜会。”

    “李新年?”老者愣了下,说道:

    “令尊可是婺县知县李平山李大人的?”

    李新年道:“正是先父。”

    老者笑道:“这几日,老爷还和小姐说起你呢,李公子里面请。”

    李新年其实也对自己这未过门的妻子有些好奇,但是按照礼节,自己今日肯定是见不到的。

    老者目光扫过李新年身后仆人手中的礼物,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便请李新年进庭院。

    将李新年一行人迎入小厅,老者吩咐丫鬟奉上茶点后,才笑道:

    “李公子来的倒是巧,老爷今个休沐,现在正在家歇着呢,我去请他出来。”

    李新年温和道:“有劳了。”

    老者吩咐丫鬟服侍,自己转身往里间走。

    沈宅后院中。

    一个娇俏丫鬟得了消息,冲进房内叫唤,“小姐小姐,李家的那新年公子来了。”

    闺房之中,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正端坐于一面铜镜之前,在丫鬟服侍下,梳着一头浓密亮丽的头发。

    铜镜之中,是一张未施粉黛,却艳冶明媚如芙蓉的面容,鬓若柳叶刀裁,眉如新月初画,一点红唇似火,更衬托肌肤胜雪。

    听得这话,女子双颊微红,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微凝,朱唇微颤,道:

    “人在哪呢?”声音清脆如玉碎,却婉转动人。

    沈明溪听得父亲说,她和这位李新年李公子定的一门娃娃亲,对于这位李公子,她心中也是非常好奇。

    这种闺阁之中的小姐,自然会对未来的夫婿产生一些幻想。

    “小姐,李公子正在厅里和老爷说话呢。”丫鬟回答道。

    沈明溪眉眼低垂,道:“我去看看。”

    丫鬟急道:“这怎么使得,小姐,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沈明溪巧笑嫣然,道:“好妹妹,我就躲在帘子后面偷偷看一眼。”

    说完,也不顾丫鬟阻拦,提着裙子推开房门,脚步轻快地奔了出来。

    此时小厅中,李新年正和一位相貌儒雅的白衫中年男子说话,正是那鸿胪寺左丞沈越。

    沈越和李新年的父亲李平山,舅舅孙乾程,都是同一年的进士,彼此相知多年。

    话匣子打开后,便提到了李平山,气氛就有一些沉闷。

    谈话间,沈越也在一直观察这位年轻人,见其一身青衫,眉宇间英姿勃发,说话对答如流,谈吐不俗,气质从容,心中也生出一些好感。

    二人正谈到读书科考一事上。

    沈越也知道李新年此前屡试不第的事迹,勉励道:

    “贤侄,须知求取功名一事,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须多加努力,刻苦研学才是。”

    李新年直言不讳道:

    “世伯不知,小侄已决意弃文从武,投效军中。”

    沈越面色一变,连忙问道:“弃文从武,贤侄不再走科举入仕一途?”

    李新年道:“正是。”

    沈越有些迟疑,沉吟问道:“贤侄是否已经修行六御真气,欲投武科考?”

    六御真气,是新明一朝流行甚广的六种正统真气修行法门,但只是六种统称,每一御中都含诸多分支。

    李新年回答道:“小侄正有此意,目前虽未修真气,但已准备寻访高门武馆拜师。”

    沈越脸色顿了顿,许久未说话,才道:

    “如今我新明外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流寇匪乱,从军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但是武学真气一途,极其看重天赋根骨,又大多需从幼时便勤加练习,贤侄还需多加考虑,莫要误了自己的前程。”

    虽然也是勉励之话,言辞恳切,但是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已经有些不同,隐隐有些不看好之意。

    李新年人情练达,自然感受得出沈越话中的情绪,但世间之事,皆看实效,自己只需做出一番成绩便是。

    便朗声道:“世伯教诲,贤侄谨记,但大丈夫立于世间,即有志做出一番事业,便要脚踏实地,持之以恒。”

    这话说的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沈越也不便就这个话头再说些什么。

    李新年正准备再含蓄客套几句,忽地心有所感,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

    这是李新年前世养成的一种本领,对目光注视异常敏感,心头这般想着,便随口问道:

    “世伯,听闻府上有一位沈黎小郎君,今日不在府上吗?”

    沈越笑道:“黎儿在后院读书,正为童试准备着呢。”

    李新年趁机偏头,看向小厅对面一副竹帘,却正好对上一双如秋波般的清澈眸子。

    四目相对,那对清澈动人的眸子忽的一闪,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收回目光,帘子轻晃。

    李新年心中了然,他猜测那双眸子的主人可能就是自己那位未婚妻,沈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