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牛大暴怒，转身抓了过来，阿徐抬手格挡，被牛大死死抓住。

    被抓住的手臂剧烈疼痛，牛大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竟将阿徐的手硬生生捏断，并伸手想要控制住阿徐。

    可是，阿徐就好像完全没事一样，任由被捏断的手发生诡异的扭曲，躲过牛大的另一只手，靠身上前，将解剖刀刺入牛大腹部猛地一拉，牛大腹部被划出一个极大的缺口，大量的血液连同肠道从缺口中流出。

    牛大怒吼，肾上腺素激增，虽然已经重伤，但极高的身体素质和特殊的能力让他还能短暂的发力，他另一只手抓住阿徐，用力一扯，阿徐的手臂被活活扯开，然后抓住阿徐握刀的那只手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阿徐的另一只手被扭断。

    他一脚将阿徐踹到墙角后，捡起地上还在燃烧的打火机给自己提供视野，他找到倒在墙角的阿徐，抬脚狠狠对着阿徐腹部踏去，一下，两下，三下，连地下室都发生了颤动，阿徐的腹部本就被刺了许多刀，在力度极大的踩踏下被直接踩破，腹腔中的内脏被踩得稀碎，随着腹部缺口从他那特殊的衣服下流出，阿徐挣扎了一下，便彻底不动了。

    牛大放松下来，身体的疼痛传递而来，让他龇牙咧嘴，本就因为被偷袭身受重伤，再经过多次的发力，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重伤濒死。

    肺部被切出一个大口子，心脏受伤，肠道破损流出，都是普通人足以致命的伤势，牛大深知自己已经活不了了，他咳了几口血，坐在墙角。

    “阿徐，我待你不薄……”

    血液正在将肺泡填满，或从伤口流出，他越发呼吸困难，大脑因缺氧越发混沌，弥留之际，他听到了一丝动静，牛大打起最后的精神看去，却发现在打火机昏暗的火光中，内脏都被踩得稀碎的阿徐不知何时支起了身子。

    “牛先生，亲手杀死你亲侄子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阿徐露出笑容，礼貌，优雅，愉悦。

    “你……你……”

    终于，这具躯壳被榨干了最后的活性，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紧接着，那个之前被牛大一直轻视的“畜生”从角落的废墟中站起了身，面带和阿徐一样的礼貌笑容，对着牛大躬身行礼。

    “祝你来世幸运，牛先生。”

    “是……你……”

    牛大眼睛圆睁，惊悚爬满了整个面部，那个被他轻视的瘦弱青年，竟然是导致他们全灭的元凶。

    在极致的恐慌中，他停止了呼吸，死不瞑目。

    墨顷行远远看着牛大，在确认他身上的生魂气味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松了口气，将藏在阿徐体内，随时准备待命的虚蛾收了回来。

    “呼，应该是死了……呜，呕！！”

    他再也绷不住表情，手撑着墙角，剧烈的呕吐起来，大量或黑色，或绿色的珀卵连同胃里的酸水被吐出，吐得腹部抽搐，差点虚脱。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虽说早有准备，可还是想吐，再加上本体同步的不适感，他顺势就吐了出来，顺带排毒。

    再怎么说他的意识也算个人类，如此血腥的画面对第一次的他而言着实有些刺激，就好像初中第一次上网搜索小黄本时无意间搜出重口猎奇本一样，想必今晚是要做个噩梦了……前提是他敢睡。

    吐了半天，他终于缓过神来，此刻他感觉手脚冰冷，全身无力，脑袋发昏，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疼痛从胸口和腹部传来，一个是胸口还在流血的创伤，一个是腹部的踢伤。

    啧，疼，那混蛋踹得真狠，虽然弄死了这两个，可我（躯壳）的状态也不太好，这么下去可能连今晚也活不下去……对了，这里不是药铺吗，还是“奇人”开的铺子，说不定有卖有特殊效果的药……可是我不认字怎么办……

    奇人这个词汇，是墨顷行从阿徐的记忆片段中学到的，是这些神秘人士对自己和与自己一样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称呼，这个被称为阿徐的年轻人真名为刘徐，是在三年前成为奇人的，被他亲叔叔拖到月光下照了一个时辰侥幸没死，并获得了特殊能力，在获得能力后，他就将他那家暴的父亲折磨致死，整整五天。

    至于依旧不认字这点，就是墨顷行附身时记忆获取方式的弊端之一了，就好像拿着翻译软件能看懂外国书，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学会外语了一样，如果墨顷行离开了庆行的躯壳，他可能连这个世界的话都难以听懂。

    路还很长，哪怕换了个世界，他也逃不过要学习外语的命运。

    呃，造孽，不认字，连疗伤药都找不到……没办法了，看看牛大的躯壳能不能用，他应该也是认字的。

    本体飞出，附身在牛大的尸体上，庆幸的是，他的尸体还有活性，能用一段时间，以及，他认字。

    “不错，成功附身上了……咳咳，嘶……奇人的肉体简直太合适了，啊，这令人向往的力量……”

    墨顷行咳了几口血，赞叹道，躯壳背部和腹部传来剧痛，除此之外，便是一股强劲的力量感，尽管因失血过多躯壳十分虚弱，可也比跟排骨似的庆行好了不知多少，他尝试了几次使用刘渡江所谓的特殊能力，可惜都失败了，之前附身刘徐时也一样，他只能操纵二人的肉体。

    墨顷行大致预览了一遍刘渡江的记忆，牛大真名为刘渡江，成为奇人的时间太远已记不清，大概十多年的样子，好像是在路边被某个东西炸到后，便成为了奇人，成为奇人后当了几年保镖，之后嫌雇主给钱太少与雇主发生矛盾，然后把雇主宰了，成为通缉犯。

    从这两个人的记忆中，墨顷行大致了解了这个所谓九州世界更深层面的，普通人所不知道的知识。

    九州世界比想象中危险得多，存在一类名为“秽污”的能量，九州世界几乎所有诡异的根源都是“秽污”。

    秽污的根源是什么，这二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秽污能改变物质或生物，使其获得特殊能力，换种方式来说，秽污能够污染万物，无生命的物体被污染变成秽物，有生命的生灵被污染转化为孽物，人类也一样。

    秽物蕴藏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污染，莫说触碰，有些强力秽物哪怕靠近、直视，甚至知道他的存在都会使人染上诅咒，可与污染相对的，秽物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奇能力，让人趋之若鹜。

    至于孽物，它们比秽物更加危险，因为有生命，它们会主动对生物发起攻击，将孽物杀死后，他们的尸体就是秽物。

    被秽污侵染者，大多会死亡、重病不起或是承受不住而发疯，最后变成孽物，不过也有少部分幸运儿在被秽污污染后身体和精神都没出大问题，并且还获得了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对于这类人，他们则换了个称呼，称之为“奇人”。

    只不过，就算成为了“奇人”也并非意味着高枕无忧，秽污会每时每刻污染侵蚀奇人，影响奇人的意志，改变奇人的欲望。

    墨顷行从刘渡江的记忆中依稀读出过他成为奇人之前的样子，样貌和善，老实巴交，和现在凶煞狡诈的样子完全不沾边，现在却变成这样，贪婪、暴虐，甚至于他将自己侄子变成奇人的目的，就是将其培养成熟后杀死，获得他被秽污污染的尸体。

    就是这个所谓的秽污，让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变成这副样子……奇人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应该也算是奇人吧……到底算不算，我这样子好像连人都称不上……

    墨顷行将手伸进衣内，拿出用布包好的肝脏，这肝脏就是所谓的秽物，这肝脏是从身为奇人的药郎身上解剖出的，说到底，奇人从分类上来说，也是孽物的一种，只不过说得好听罢了。

    这场事故，无非就是奇人间的掠夺与残杀，而墨顷行，只不过是个被无意中卷进来，又迫不得已掀翻整个牌局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