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浒当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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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扈三娘

    鼻尖传来淡淡的香味,不是饭菜的味道,应该是一种熏香,不刺鼻,还挺好闻。

    眼前是月白色半透明的床幔,绣着花鸟,趣味十足。

    劫后余生,张安却庆幸不起来。

    浑身像是被巨石碾过,左侧肩膀更是钻心的疼。

    他再三小心,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那日杨志分兵去救陈达,他身边只剩下以秦青山为首的一众头目和小喽啰。

    他隐隐察觉到不妙,正想和秦青山周旋,不想黑子忽然暴起,一刀砍死了他的坐骑。

    紧接着乱作一团,秦青山等人将他团团围住。

    眼看自己要死于对方刀下,孙常子舍命相救,逼退秦青山,又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他,让他快跑。

    转眼间孙常子便死于乱刀之下。

    正是孙常子拼命阻挡,才为他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秦青山不肯放弃,驱马射了一箭。

    好在秦青山不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这一箭没命中要害,只射中了他的肩窝。

    雨大风急,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快跑。

    跑着跑着,他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困难,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再睁眼时,正在挨一个年轻姑娘的打。

    香蒲正托着下巴打盹。

    脑袋猛的往下一点,撞洒了桌子上的粥碗,发出“哗啦”一声。

    张安咳嗽一下。

    “呀,你醒了!”香蒲把嘴角的口水抹净,眯着眼睛甜甜一笑,胡乱将洒在桌上的粥拾掇回碗里,好奇的走上来。

    “你可真能睡,饿了吧?来,张嘴!”

    不由分说,香蒲舀了一勺粥,塞到张安嘴里还继续往嗓子眼里捅。

    张安被呛得咳嗽连连。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没人跟你抢!”

    张安气得牙根痒痒,看着粥碗道:“我都看见了!”

    香蒲心虚的扭过头,怯生生的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而且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

    张安哑口无言,旁敲侧击道:“你家小姐呢?”

    香蒲噌的一下坐起来,呲着牙,一脸戒备的警告张安:“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家小姐和姑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怕告诉你,我家小姐应该正跟姑爷赏花呢。”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脚步声。

    扈三娘面若寒霜,快步走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袭湖蓝色长裙,端庄优雅,冷峻又高贵。

    门外又传来祝彪的声音:“青青,你能不能不要使性子?”

    香蒲吐了吐舌头,缩到后边。

    看这架势,小姐和姑爷又吵架了。

    她不明白,姑爷这么好的人,小姐怎么就不珍惜呢?

    扈三娘负气进门,也有些尴尬。

    可事已至此,难道让她回头跟祝彪认错?

    那还不如杀了她!

    眼见祝彪要跟上来了,扈三娘鬼使神差的提着裙子走到床边,从香蒲手里抢过粥碗,挣扎片刻之后,慢慢坐下,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青青吹着,又递给张安。

    “张嘴,小心烫!”

    祝彪一只脚已经踏进来,硬生生停住。

    眼前这一幕,让他倍感羞辱,甩袖离开。

    祝彪人一走,扈三娘也变得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把粥碗撂下。

    张安苦笑道:“姑娘何必拿我做挡箭牌?只怕祝公子以后要恨上我了!”

    “嘁,胆小鬼!”扈三娘嗔了他一眼,哼道:“怪不得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救命之恩我没让你粉身相报,做一回挡箭牌也不行?”

    “更何况这是我扈家庄的地盘,有我罩着你,怕什么?”

    张安心道,正是你罩着我,我才怕。

    情之一字,最让人捉摸不透,爱之愿其生,若是因爱生恨,也能恨之盼其死。

    扈三娘抱着膝盖,把下巴枕在肩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安,问道:“明明哄哄我就好了,可他只知道数落我,教训我。”

    香蒲连忙帮腔道:“小姐,姑爷也是关心则乱,爱之深,责之切。”

    “你不必为他说话。”扈三娘偷偷抹了抹眼角,吸溜着鼻子说道:“我娘说过,在炉边烤火的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火的温度?”

    表现得不爱,那就是不爱。

    祝三哥对她只知道数落,教训,呵斥......

    唯独没有尊重。

    她现在也明白了,自己从小苦练武艺,付出数十倍于别人的心血,在祝三哥看来竟是轻佻不庄重。

    张安顿感头疼,只得咳嗽一声,道:“还没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扈三娘蒙着头道:“不必,便是小猫小狗受了伤,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张安总算知道症结在哪了。

    女人要强本不是错,错就错在不合时宜。

    放眼天下还是男权社会,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风头盖过男人就成了原罪。

    扈三娘抬头,期盼的看着张安,轻声问道:“你会武功吗?”

    张安摇头道:“不会!”

    扈三娘柳眉微挑,失望的摇了摇头,呢喃道:“可李太白就会,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张安哑口无言。

    扈三娘松开膝盖,追问道:“你说女人会武功到底好不好?”

    张安抬头,认真的说道:“英姿飒爽,巾帼女将,当然好。娇滴滴的风大一点就能吹断腰才不健康。”

    “油嘴滑舌,口是心非!”扈三娘目光闪烁,嗔道:“一看你也是个不老实的。”

    张安无奈道:“在下句句发自肺腑,姑娘不信,我也没办法。”

    扈三娘自然不信,不错眼的看着他,张安坦然应对。

    扈三娘率先败下阵来,俏脸微红,粉腮上炸起成片小疙瘩。

    她有些慌乱,没想到这小白脸竟长了这样一幅好相貌。

    更可恶的是那双看似清明的眼睛,总是贼溜溜乱转,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我去练功了,你好好休息。”

    扈三娘欠身掀开床幔,顿住脚步,回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安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在下张安!”

    “张安?”扈三娘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耳熟,转头看着香蒲问道:“这个名字,我好想听过。”

    香蒲低着头,小声道:“听姑爷说,二龙山上那伙土匪的头头就叫张安!”

    “不会这么巧吧?”扈三娘错愕不已,走回来凑到床边,伸手捏了捏张安的鼻子,又揪了揪张安的耳朵,眨眼道:“你是不是那个张安?”

    张安反问:“姑娘觉得呢?”

    扈三娘捂着嘴,咯咯娇笑道:“你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