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浒当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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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人的名 树的影

    想走夫人外交的不只花荣一个,刘高也有这种心思。

    青州录世参军丁信丧妻多年,最近要迎娶了一位年轻娇媚的续弦夫人,正巧刘夫人与这位续弦夫人有旧,刘高便打算让妻子去叙叙旧情。

    自太祖陈桥驿黄袍加身,国朝节度使已经名存实亡。

    但节度使麾下的幕僚如判官、支使、掌书记、推官等依旧如故,掌握着实权。

    判官者,签书判官厅公事,又称签判。

    大观二年,赵佶改京城判官为司录参军,地方上称录事参军。

    录事参军由文官出任,品级并不高,通常在七到九品之间。

    青州是人口过五万户的上州,录世参军为八品官。

    别看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想爬上这个位子,必须得是根正苗红的京官出身。

    录事参军助理州政,又有总录众曹文簿,举弹善恶之权,是地方监察体系里的中流砥柱。

    便是知府通判等一州要员也要卖三份薄面。

    妻以夫贵,往日的姐妹,如今身份高下立判。

    刘夫人心里虽有些不舒服,却也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

    既是去叙旧情,自然不能喧宾夺主,青州又不是清风寨这样的弹丸之地,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知寨夫人摆阔。

    刘夫人轻车从简,只挑了几个可靠的家丁充作担夫装上贺喜的财货,又带了一名贴身丫鬟,并着花宝燕上了软轿。

    丫鬟和花宝燕自是没资格坐软轿的。

    只能跟着软轿走在一旁,好在清晨出发,太阳还不太毒。

    刘夫人卷起轿帘,和花宝燕闲聊。

    “妹妹去过东京么?”

    花宝燕摇了摇头,何止是京城,便是青州,从小到大她去的次数也有限。

    刘夫人挑起嘴角,笑道:“妹妹这次可有福了,我听说丁签判特意从东京请了花魁白玉京来给自己贺喜。”

    花宝燕终于露出一丝好奇,问道:“花魁不是李师师?”

    她虽孤陋寡闻,却也听过李师师的艳名。

    刘夫人捂着嘴嗤笑道:“妹妹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眼下东京城风头最劲的是这位白玉京姑娘。”

    李师师名冠东京,却成了赵官家的禁脔,现在已经不活跃了,基本处于一种隐退状态。

    和李师师齐名的赵元奴同样如此。

    所以才有了这白玉京后来居上。

    白玉京是个花名,取自谪仙李太白的一首诗。

    天上白玉京,二十楼五城,寓意此女只应天上有,不似凡间颜色。

    花宝燕对此无感,却配合着刘夫人说道:“那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位花魁的风情了。”

    刘夫人窃笑道:“妹妹必不会失望的。”

    别看只是风月场,想在这行里闯出偌大名声,没有绝伦的美貌是不行的,可只有绝伦的美貌也不行。

    色艺才情缺一不可。

    白玉京饱读诗书,能唱一手好曲,尤善大苏学士的诗词。

    太阳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热,刘夫人舒舒服服的坐在软轿里滔滔不绝,给花宝燕这个“村姑”普及青州城里的风土人情。

    顶着烈日赶路,即便是自幼练武的花宝燕也出了一身汗,被风迎面一吹,闹得灰头土脸。

    十分颜色也只剩下三分。

    过了一道土岗,花宝燕跟刘夫人建议道:“前面是清风山,这山上有一伙贼人凶残成性,要不咱们换一条路吧。”

    刘夫人却道:“妹妹放心,最近土匪们内乱,听说那二龙山的匪首张安势大,清风山那伙贼人已经不敢下山了,安全得很。”

    顿住一下,她抬了抬鼻孔,哼道:“况且换路就要绕远,要是赶不上签判的婚宴,我必禀明夫君,治花将军的罪。”

    花宝燕皱了皱眉,对这番赤裸裸的威胁无可奈何。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正感叹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刘夫人淡淡的质问:“妹妹是将门虎女,难不成还怕了区区毛贼?”

    花宝燕无言以对,只能面色凝重的扭头看向清风山方向。

    清风山上正在大摆宴席,美酒珍馐轮番上,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位首领给足了宋江面子。

    抵不住燕顺王英郑天寿哥哥长哥哥短,轮番敬酒,宋江只得借口解手出去醒醒酒。

    离席到了门外,扑面的凉风一吹,酒劲上头,靠在树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再返回酒桌时,却发现席上少了王英的身影。

    “王英兄弟呢?”

    燕顺打了个酒嗝,睁开惺忪的醉眼,舌头都有些发僵,嘟囔道:“咦,我还以为公明哥哥也跟王英兄弟下上去了。”

    “下山?”宋江呢喃一声,忙走过去摇着燕顺的胳膊道:“燕顺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顺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啰嗦了好半天,宋江总算明白了大概。

    原来是王英醉酒撒泼,又咒骂起保安团和张安来。

    保安团不许青州境内同行劫掠百姓,勒索客商,他偏要做。

    如今已经下山将近半个时辰。

    宋江一拍大腿,责怪道:“你们怎么不拦下来?”

    “为什么要拦?”郑天寿从桌子上爬起来,大手一挥,醉醺醺的说道:“在咱们清风山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张三不行,你也不行!”

    燕顺到底还有些清醒,对着郑天寿呵斥道:“休得造次,还不给公明哥哥赔罪?”

    及时雨宋公明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郑天寿嘿嘿一笑,拱了拱手,还没开口就又摔到桌子上打起呼噜来。

    燕顺陪笑道:“醉酒之言,公明哥哥切莫当真。”

    “唉!”宋江摇头叹道:“燕顺兄弟误会了,我宋江不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更不是要对清风山指手画脚。”

    顿住一下,宋江捧起酒碗抿了一口,轻轻放下,压低声音道:“兄弟可知来时的路上,我遇见了谁?”

    燕顺下意识问道:“谁?”

    宋江道:“青面兽杨志!”

    见燕顺眼神又有些迷离,宋江道:“杨志丢了生辰纲,已经落草二龙山,坐了第三把交椅。并且杨志那伙人隐隐以一名年轻人为尊,若是我没猜错,那人便青州贼张安!”

    燕顺眼神瞬间就清澈了,撑着桌子噌的一下站起啦,失声喊道:“张安?他来做什么?”

    “不得而知!”宋江扫了燕顺一眼,淡淡的说道:“总归不是来入伙清风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