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浣世之厅的地面上。

    愣头青亲卫看着空中那两个急速接近又分开的人影，下意识地问道：“我们要上去帮教主吗？”

    老练亲卫同样仰头看着天上的战斗，没好气地骂道：“贝你老妈的，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你为什么不先想想我们上不上得去？”

    净界武士在达到圣阶之前通常都没法在空中飞行，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愣头青哦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回望向老亲卫：“但在教主……大人战斗的时候我们只能这样在下面干看着，那要我们这些亲卫有什么用？”

    “你傻呀，我们负责拦住那些我们打得过的人，打不过的交给教主亲自去处理不就行了？”站在雕像后方的另外一位亲卫也望着天空，适时地接话了。

    愣头青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发现面前几人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感觉不可思议：“什么……这样就好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干吗？”

    “不然呢？”

    最后一位亲卫也在此时加入了讨论。

    他看着高空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竖起两只手指放在唇边：“教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想，这样一个位置这么风光，到了真出现大麻烦的时候，那可不就得帮下面的教众们擦屁股嘛。”

    “可万一这个麻烦他解决不了，反倒把事情都丢给我们来办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原本望向空中的其他三人动作一顿，接着便齐刷刷地看向愣头青，这种不约而同的注视可让他感觉心里有点毛毛的。

    愣头青警惕地来回扫视他们：“干嘛？我只是问问而已，这应该不需要被教派内部处分吧？”

    “那倒不至于，”老练亲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唇边也竖起两只手指，重又抬头望向天空。“只是如果领头的人没法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只是把麻烦都丢给下面的人来解决的话，那这种组织散了也就散了吧。”

    “对！与其让这种贝操的地方继续存在下去，倒不如让它直接散了更好。”

    另外两位亲卫纷纷点头，老练亲卫的回答实在是深入人心。

    “原来是这种意思。”

    愣头青点点头，似懂非懂地学着另外三人的样子，竖起两只手指放在唇边，看向天边的变化。

    “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没忍住这个问题。

    其余亲卫们异口同声地骂道：“因为规定上面说我们不能在执勤的时候抽烟斗，贝你老妈的，你这呆瓜！”

    ※

    “令其溺毙吧，暗泉行者。”卡米耶平平举起左手，低声说道。

    他手中的戒指亮起之前埃德温召唤血喉魔影时如出一辙的红光。

    万殊目光一冷。他之前的猜测已经坐实，这种奇怪的戒指就是卡米耶自己开发出来的。

    伴随着那抹红光的照射，环绕着卡米耶的那片水幕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只见那泛着星星点点银光的水流缓缓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形成了承载着卡米耶浮在半空中的小片水花，而另一部分则是在卡米耶身后凝聚成一只只有躯干和双臂的人形水体。

    那些银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两个小小的光点，落在应该是脑袋的部位，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暗泉行者的眼睛。

    从未见过的东西。万殊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孽祟。那家伙会有什么能力？

    上时对这种东西没有效果，所以它可能没有自我的意识……

    还是说是因为之前卡米耶都只是简单地使用它的能力，并没有唤醒它，这才让它们都没有起到效果？

    脑海中急速闪过这些想法，但万殊下手并不慢。他再度跃起在空中，身形如闪电般掠过三道霰铁衣形成的借力点，迅猛冲向这只名为暗泉行者的孽祟。

    “第一步，【切断】。”

    卡米耶并不惊慌，只是向前张开五指，漂浮在他身后的暗泉行者便立即高举起双拳，做出捶向地面的姿势，他脚下的小型水花同时猛地化作一道一人粗细的水柱，眨眼间便带着他消失不见。

    而伴随着暗泉行者的动作，数十道带着银光的漆黑水刃纷纷从它体内涌出，向一击落空的万殊飞射而出——不，不对。万殊在躲避之前从它们的轨迹看出稍许端倪。

    这些水刃所瞄准的并非万殊本身，而是万殊用来制造空中落脚点的众多书本！

    水刃如真正的刀剑般猛冲过来，普通的纸张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被它们撕碎。

    哗啦啦……

    被水刃命中的书本在空中大张开来，像被折断了羽翼的飞鸟一般打着旋往下落去。

    仅仅只是因为反应慢上了一拍的缘故，方才还飘在空中的各类文件书籍便少了三分之一。

    意识到对方真正目标的万殊立即开始补救，动用念威迅速抢回残存的几本书籍，好在卡米耶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发动第二轮攻击。

    万殊将视线投向卡米耶再次出现的方位。

    ——那是战斗爆发前他们所在房间的窗前。

    “反应得倒还挺快。”卡米耶向他笑笑，再度抬手。“但你手上还剩下多少，五本，十本？”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几乎溢于言表：“不如让我们猜猜看，你还能挡下几轮水刃，其中有多少是瞄准在你身上，又有多少瞄准了那些促进人类发展智慧的阶梯？”

    万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控制着空中只有自己脚下和下一次落脚的地方，其余书本则是全部用念威束缚住，绕在自己身周飞舞。

    “当然，智慧不足之人仇视书籍，将其撕裂、切断、粉碎，以为靠这种小手段就可以让其他人变得和他一样愚昧，从而听凭自己脑海中的狂想摆布，这种事情我并不觉得稀奇。”

    在听到万殊的回答之后，卡米耶忍不住失笑出声。

    再一次，挑衅的言语。你已经到了需要用这种东西来掩盖你自己内心不安的程度吗？

    他轻轻扭转手腕，又是数十枚漆黑的水刃从暗泉行者的体内涌现而出，密密麻麻地悬停在半空中。

    “如果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话，它听起来就不会有这么滑稽了。”

    然而，对方的话并没有扰乱万殊的节奏。他有节奏地在原地的霰铁衣上重复着轻轻跃起和落下的动作，声音稳定得像是正舒适地坐在椅子上。

    “卡米耶，我之前的评语直到现在依然有效。在你能找到的任何一家地下拳击场，战士们在上场前都会做这种动作，它的名字叫做热身。”

    “是我孤陋寡闻了。”卡米耶以微笑作答。“那么现在呢，你已经完成了吗——那个所谓的‘热身’？”

    万殊看了一眼空中蓄势待发的重重水刃，大笑出声：“只有这点程度？我可是连手脚都还没活动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