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影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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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锢战封域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能找到比魔枷领主更加残暴的圣阶武士,或许也能够找到比他更加受到领民们爱戴的领袖,但这个世界上绝对找不出比对他的评价更加两极分化的人物。

    从一方面来说,由于魔枷领主的战斗风格极为残酷的缘故,被他率队征讨的地方往往血流成河,敌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都会望风而逃。他手中的重剑浸透了无数净界武士武士和孽祟的鲜血,也因此而成为众人心中死亡的象征。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看,魔枷领主也是较为罕见的同时兼任领主之位的武士团长。他经常与民众亲近,倾听他们的心声,并且会亲历亲为地确认每一位领民的安全福祉。他身上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故事大多来自于此。

    有人曾说,魔枷领主得知自己封地内有一位老妇人被贵族勒索钱财,他亲自前往对方领主门前,将不义之事一一揭露,并派人确保了老妇人免受对方报复;也有人说,他在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遭到遗弃的男婴,于是他亲自收养了这位弃婴,并将对方视若己出,让他接受了和自己的孩子无异的培养和教育,而那位弃婴也在日后协助接管了魔枷领主一手创办的武士团。

    和大多数孩子们一样,万殊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也曾经听过不少来自于魔枷领主身上的故事,而其中最令人称道的正是魔枷领主传奇性的结局:当他所在的领地因为不幸的意外而造就出一尊恶柱神时,作为第一个发现恶柱神的人,他为了保卫众多人民的性命和土地毅然决然地选择向对方发起攻击,即便他知道这注定将是一场绝望的牺牲。

    在那场殊死搏斗中,魔枷领主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最终击败了至少需要五位以上的圣阶武士才能对付得了的恶柱神,并且成功守护了人民的安全。同样也是因为他在这次战斗中的作为,他成为了众多年轻一代武士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

    卡米耶——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塔努米尔了——此时正面带怀念地伸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这套神衣。

    它看上去似乎是用古老的黑铁所铸就而成,看上去阴冷又极为坚固。在盔甲表面覆盖着奇异的脉络,隐约散发着腥红之色,看起来酷似人体中的血管。除此之外,整套神衣的设计简洁而又庄严,并无其余更多装饰。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套神衣的腕部有着一对覆盖着阴森可怖的紫黑色光芒的巨大镣铐,连接着它们的是一条环环相扣的巨大链条,而那根覆盖着红色奇异纹路的链条上的每一根链节上都带有尖锐的刺钩。

    毫无疑问,若是被那链条擦中哪怕一下,人的身体也会在瞬间被撕裂开来。

    万殊凝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他……他不是已经死在了和恶柱神对抗的那场战斗里吗,怎么现在不但活了下来,居然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异影教派的教主?

    “这不可能!”难以置信之下,万殊几乎是脱口而出。“魔枷领主早就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那个人!”

    当这样一位据传早已死去的传奇再次出现在万殊的面前,这种场景所带来的强力冲击差点就彻底扰乱了他的思绪。在这种情况之下,万殊只能努力保持冷静,试图理清头绪。

    “世人们谣传说我已经死在了卡斯帕平原上,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孩子。”

    塔努米尔用锐利的目光看向万殊,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抬起右手,同时转动手腕,将手背朝向万殊的方向。

    “传言中只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我的确差点在和恶柱神的战斗结束时死去,但在濒死之际,异影之神为我降下了垂怜……祂让我看到了我的异影,那个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生活过的我。”

    其中一只巨大镣铐忽然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牢牢锁在万殊的左腕上。他尝试挣脱这只镣铐的束缚,却被抓得更紧。

    一阵橙黄色的光芒骤然从两人身后爆发、升起、于头顶会合,形成一片半圆形的牢固光罩,将他们扣在其中。

    该死,这难道就是故事里提到的那招?万殊仰头看了一眼自己头顶上的那顶光罩,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在小时候张着嘴巴听爷爷和自己讲魔枷领主的故事时,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轮到自己亲自来尝尝被这枷锁锁定的滋味。

    与此同时,确定镣铐已经固定在了万殊身上之后,塔努米尔并没有在意他的挣扎,只是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令我侥幸活了下来,并为我降下启示,展示了一条能够令我的领民们不再受到孽祟侵扰的新的道路。——那就是我现在正在践行的道路。”

    在说到这里时,塔努米尔皱紧了眉头:“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位来自光明之锋的侍锋者居然会是一只如此危险的孽祟……是你残忍地夺取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体,还是说你从出生起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孽祟?”

    塔努米尔的话语无疑让万殊心底的某处感到刺痛,他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那是从未出现过的巨大声音。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孽祟,我是人!我从出生起就是人,直到我死去也会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面前的青年就像一个身患难以启齿的隐疾的人,在孽祟这二字前体现出和常人无异的愤怒,他的咆哮在溶洞内激起一阵阵回响。

    然而,塔努米尔却在它的更深处分辨出秘密被戳破时的震惊,还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微妙的羞耻之感。

    这是塔努米尔第一次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隐含的情绪。

    他审视着万殊的表情,暗暗思索:真的如我所想的那般吗?

    塔努米尔晃晃手中的铁链,它们摩擦着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和轻微的嘎吱声:“我相信你一定在其他人所说的故事里听过它的名字——锢战封域——公平的对决。没错吧?”

    两人头顶上的光罩发出摇曳不定的橙色光亮,令不安与压抑感笼罩住了整个空间。

    “别说这么多废话,要打就打,放马过来。”

    万殊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塔努米尔。

    “很好,”塔努米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手上开始积蓄力量,“那就和之前所说的一样——”

    恐怖的沛然巨力从铁链那一头爆发而来。